血珠顺着残剑的裂痕渗进去,剑身忽然抖了一下。
楚寒的手指还扣在剑柄上,指节发青,掌心干裂的皮肉又裂开一道口子。他没松手,反而把剑往地上压得更深了些。火种在丹田里转得慢,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每一次跳动都牵着经脉抽疼。
风无痕已经走出五步。
灰袍下摆扫过碎石,断剑拖地的声音断断续续。他脚步没停,像是要把刚才的事彻底甩在身后。
“你说我走的路你走过……”楚寒开口,声音压着喘,却没断,“那你为何没死?”
风无痕停下。
背影僵了一瞬。
他没回头,左手缓缓抬起,按在左胸位置。那里有道疤,深得能看见骨头,形状像被雷劈过的树根。他一按,断剑就震了一下,剑尖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线。
月璃站在三步外,月轮镜贴着胸口,镜面微亮。她盯着楚寒体内,战意真核的裂纹又深了半分,火种燃烧的轨迹已经滑进隐脉,再偏一点,就会撞上九重锁链的屏障。
“你再逼他,火种会炸。”她低声说。
楚寒没理她。他盯着风无痕的背影,右臂火纹还在,可颜色发暗,像是烧尽的炭。
“你练过残功。”风无痕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你也试过补全它。”
楚寒没否认。
“然后呢?”风无痕转过身,左脸那道疤从灰袍阴影里露出来,焦黑,扭曲,从眉骨斜劈进眼窝,眼珠是灰的,像是被烧坏了。
“然后我活下来了。”他说。
楚寒盯着那道疤。火种忽然动了一下,不是因为痛,而是某种感应——像闻到了铁锈味的野兽。
“雷劫劈的?”他问。
风无痕没答。他抬起手,慢慢掀开左脸那层薄皮似的面具。皮肉早就烂没了,掀开后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一道凝固的焦痕,深得能看见颅骨纹路。那伤不是砍的,也不是烧的,是活生生被天雷钉进骨头里的。
“这道雷劫……本应劈死我。”他说,“我替人改剑阵,动了禁术。天剑宗说,此罪当诛,引九霄雷劫,废功毁脉。”
楚寒没动。
“我本是首席。”风无痕声音没起伏,“剑阵三重,我通七十二变。可我想补全它。少了一段心诀,阵眼始终不活。我就自己写了一段——写完那天,雷就来了。”
他放下手,面具重新盖住伤疤。
“三道雷,劈碎我剑,劈烂我眼,劈穿我心。”他说,“我没死。可剑断了,功散了,心诀也烧没了。现在这身本事,是捡回来的。”
楚寒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血还在滴,一滴,一滴,落在残剑上,顺着裂痕往里渗。火种在丹田深处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乱跳,而是……呼应。
像是听见了什么。
风无痕忽然抬眼,盯着楚寒的残剑。
“你这剑……从哪来的?”
楚寒抬眼。
“北境荒原,石堆里捡的。”
风无痕沉默了一瞬。他慢慢走回来,断剑仍拖地,可步伐变了,每一步都稳,像在测地下的回音。
他在楚寒面前停下,距离三步。
“让我看看。”
楚寒没动。
月璃往前半步,月轮镜微转,银光扫过风无痕全身。没发现杀意,也没发现真元波动。
楚寒把残剑递出去。
风无痕接过,手指抚过剑身裂痕。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读刻痕。突然,他手指一顿。
“这里……”他低声说,“是雷击纹。”
楚寒抬眼。
“这剑被雷劈过。”风无痕抬头,“不是一次,是三次。和我一样。”
他抬起自己的断剑,剑尖对上残剑的裂口。
两柄剑没碰上,可空气忽然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