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左掌还悬在半空,紫焰如蛇信吞吐,衣袍焦痕边缘冒着细烟。他站在干涸河床中央,脚底地面龟裂,裂纹呈放射状蔓延至三丈外。月璃站在他右后方半步,月轮镜贴着胸口,镜面银光微弱,像风中残烛。
他没动,掌心火焰也没熄。可体内不对劲——战意真核在丹田深处震颤的频率变了,不再是战斗时的急促搏动,而是断断续续的抽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运转的轮轴。左臂经脉里残留的灼热感没散,反而顺着血脉往心口爬,每跳一次,肋骨就传来钝刀刮骨的痛。
“再运一次真元,你会裂开。”月璃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楚寒没答。他缓缓低头,掌心紫焰边缘泛起一丝赤金,那是火纹在呼应。可这呼应不对,像是两股力道在互相撕扯,而不是融合。
月璃抬起手,月轮镜轻转,一道银光扫过他左臂。镜面映出的经脉图上,战意真核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烧裂的瓷器。火种燃烧的轨迹偏移了半寸,正从原本的螺旋路径滑向一条陌生的脉络。
“你用战意炼毒,可火种不是熔炉。”她盯着镜面,“它在被污染。再这么下去,真核会崩。”
楚寒闭眼。火种在体内沉浮,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他每一寸骨头都在发颤。他记得焚毒掌轰出时的快意,记得追兵倒地的惨叫,也记得掌心火焰从紫转暗金的那一刻——像是突破,又像是失控。
他睁开眼,掌心火焰缓缓收敛,最终缩成一点幽光,藏在指缝间。
就在这时,风起。
不是从河床两端刮来的,是从正前方。一道灰影踏着碎石走来,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让地面微颤。灰袍破旧,袖口撕裂,背上那柄断剑垂在身后,剑尖拖地,划出浅浅沟痕。
楚寒瞬间横剑,残剑挡在身前。火种猛地一缩,随即暴涨,右臂火纹浮现,赤金纹路顺着肌肉蔓延至肩头。
来人停下,距离十步。灰袍人抬起脸,左脸一道焦黑疤痕,从眉骨斜劈至下颌,像被雷劈过。他目光落在楚寒掌心,眉头一皱。
“你练的是残经。”他说。
楚寒没动,也没说话。火种在体内低鸣,不是预警杀意,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感应——像是旧物重逢,又像是宿命对峙。
灰袍人抬手,断剑点地。剑尖轻划,地面沙石自动排列,勾勒出一道复杂剑阵图纹。线条流畅,气势凌厉,与楚寒曾在落日山脉石壁上见过的残页剑势一模一样。
可这图纹多了三处节点。一处在阵心,两处在剑轨交汇处,像是补全了断掉的脉络。
“《九霄剑经》第三重,剑势成阵。”灰袍人声音冷,“你练的,缺了心诀。”
楚寒盯着那图纹。他记得那残页,记得每一招的起手与收势。可此刻看这完整剑阵,竟觉得陌生。那三处节点,像是本该存在却被抹去的部分。
“没有心诀,剑意无根。”灰袍人抬眼,“你再用一次焚毒掌,真元必反噬。”
楚寒没动。可体内那股滞涩感突然加重,像是有人在他经脉里塞了铁砂。他下意识运转火种,想压下这股不适,却发现战意真核震颤得更厉害了。
“你怎知我练的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焚毒掌不该和剑意混用。”灰袍人盯着他掌心,“你把毒火当剑气催动,可剑经不是毒功。缺了心诀,强行催动,只会让真元暴走。”
楚寒沉默。他想起焚毒掌轰出时,体内那股撕裂感。不是力量暴涨的痛,而是失控的裂痕。
“试试。”灰袍人忽然说。
“什么?”
“驱动剑阵。”他指地面,“用你体内的战意,注入阵眼。”
楚寒盯着他。火种在体内缓缓旋转,像是在权衡。可那股经脉里的钝痛越来越重,像是在逼他做出选择。
他迈步上前,残剑拄地,左掌抬起,掌心紫焰重新燃起。他将真元缓缓注入地面剑阵,战意真核震动,一丝远古战意顺着经脉涌出,流入阵心。
剑阵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