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应了那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到头来,两边的大人物都毫发无损。
最终,不过是以应波为首的一批一线调查人员被撤职,还有几名临时工背了黑锅,就此草草了事。
不过许愿也未能幸免,职位被连降了两格,沦为了普通民警。
而反观李步远、秦叔芳之类的大佬,在这场风暴中却安然无恙,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袁景灿现在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官场的是是非非。
此时此刻他正低垂着头,坐在老沈的病床前一动不动。
躺在病床上的老沈,面容已经消瘦得脱了相,他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打着吊瓶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
他微微侧头,目光艰难地转向袁景灿,气若游丝地问道:“一弦她……”
袁景灿心如刀绞,声音沙哑而低沉:“对不起……”
老沈闻言缓缓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又猛地睁开,他用尽全身力气,抬手一巴掌扇向袁景灿。
可是他的动作却是那么慢,那么无力。
袁景灿不闪不避地接下这一巴掌,他的脸上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中的痛却愈发汹涌。
老沈绝望地躺回床上,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他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两个女儿……我的两个女儿……全都没了!”
“对不起……”袁景灿把头压得更低,此时此刻除了苍白无力的“对不起”,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原来,就在老沈和李泽阳找到沈一弦的当天晚上,命运的阴霾再次笼罩了沈家。
自从李泽阳离开后一直一个人住的阳慧,就搬到了沈家和沈一柱一起住,恰逢沈一柱旧病复发,而且病情来势汹汹,于是阳慧便紧急将她送往了医院。
进急诊室之前,沈一柱紧紧拉住阳慧的手,眼神中满是哀求:“不……不要告诉爸爸,一定要让他把一弦带回来。”
阳慧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为什么自己总是碰上这种倒霉事?
不过这次她倒是学乖了,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先把事情告诉了李泽阳。
李泽阳听后也是满心纠结。
他可是亲眼目睹老沈在沈一弦被确诊为非典后,一夜之间头发全白。这要是再将沈一柱病情加重的噩耗告知,老沈脆弱的身心,还扛得住打击吗?
可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的,只是得挑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老沈。
李泽阳咬咬牙给阳慧卡里打了些钱,随后在电话里叮嘱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谁能料到,一夜过去,沈家的天彻底塌了。
沈一柱的病情急剧恶化,白血病引发的并发症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与心跳。
夜间急诊室的医疗条件有限,等主治医生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已经回天乏术。
阳慧彻底崩溃了,她瘫倒在医院角落里,双手颤抖着偷偷给李泽阳打电话。
正睡地迷迷糊糊的李泽阳被听筒里阳慧说的话瞬间惊醒,他满头冷汗地下意识看向标间里的另一张床。
此时,老沈像个幽灵般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空洞无神。
如此寂静的深夜,电话里阳慧激动的声音根本藏不住,老沈自然也听到了两人通话的内容。
“老沈……”李泽阳刚叫出声。
老沈就扑通一声,向后栽倒在床下。
送往医院后,医生一番诊断,说是积劳成疾、心情抑郁,再加上些陈年旧疾,需要静养。
等老沈清醒过来,李泽阳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老沈,别放弃,你还有一弦,你一定要挺住。”
老沈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才幽幽开口:“袁小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李泽阳眼神坚定地回道:“快了,最多一周,陈律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
老沈疲惫地闭上双眼:“我累了,等袁小子出来再叫我。”
李泽阳拼命摇晃老沈:“老沈,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跟阿灿交代啊?”
老沈无奈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死,我就是想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