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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发财了!(1 / 2)

明光乡这地界儿,屯子套着屯子。

陈光阳仨人儿,领着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跟黑夜里的耗子似的,一个屯子一个屯子地钻。

西沟屯。

“这屯子背靠山,风硬,菜窖多。”陈光阳低声说。

他们瞄上一家院角塌了半边的破旧菜窖口,盖板都朽烂了。

二埋汰和三狗子麻溜儿掀开,一股子浓重的烂菜帮子和湿泥味儿呛上来。

三狗子打着矿灯朝下晃。“空的!就剩俩瘪萝卜!”

二埋呸了一声,“白瞎一身劲儿!”

小孤山屯。

刚摸到屯北头儿第一家后园子,还没等靠近那瞅着挺严实的砖石窖口,院里铁链子哗啦一声响,一条比狼青还壮实的黑背猛地窜起来,脖子上的链子绷得笔直,喉咙里滚着低沉的呼噜,獠牙在月光下寒森森的。

“嚯!这看家护院的!动静忒大了!”二埋汰吓得一缩脖。

“走!惹不起!”陈光阳当机立断。惹起狗吠,全村都得亮灯。

柳树洼,钻过一片苞米地,瞄上一个孤零零、院墙半塌的房子后头的土窖。

窖口不大,盖子是新换的厚木板,还钉着钉。

三人费了点劲撬开一角,刚探进灯光。

“咳咳咳……”窖里一股子霉味儿烟土味儿混合的浊气涌出来。

“谁?……谁他妈扒老子菜窖?”窖底下突然传来含糊不清的醉汉嚎叫,接着是空酒瓶子滚动的哐当声。

“操!里头还住着醉鬼?”二埋汰骂骂咧咧。

“晦气!”

三人赶紧扣上盖子,猫着腰蹿进旁边的苞米地藏好,等那醉汉骂骂咧咧自己爬出来撒了泡尿,又摔摔打打爬回地窖,才敢溜走。

时间全耽误了。

老牛圈屯,天边已经透出鸭蛋青。

屯子里的公鸡此起彼伏地打鸣儿。他们最后摸进屯最东头靠林子的一家。

菜窖口挺大,盖着几捆黢黑的谷草。

仨人合力挪开,矿灯雪亮的光柱直直打下去。

里面除了厚厚一层陈年积灰、几片烂麻袋,空空如也。

“又他妈空的!”二埋汰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后背顶着土窖墙,呼哧带喘,脸上全是汗道子混着灰,新鞋早就又脏又湿。他抓起一把冻土坷垃,狠狠砸在谷草捆上,骂娘的心都有了:“妈的!累得跟三孙子似的,屁都没找着!白瞎一宿!哥,这明光乡的菜窖是不是让耗子啃干净了?”

三狗子也累得靠着麻袋不说话,只是茫然地望着越来越亮的天。

陈光阳叉着腰,站在窖口边,眉头拧成个疙瘩。

东方微白的光线映出他眼底的焦躁和不甘。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也累了,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无精打采。

一晚上,翻遍了能摸到的四五个屯子的三十来个大小菜窖,折腾得人仰狗翻,惊鸡撵狗的!

结果?连根药毛都没见着!

“他妈了个巴子”陈光阳重重啐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呛得嗓子眼发干。

“天亮了,不能再翻了。”

东边的鱼肚白已经染上了几抹橘红,屯子里响起了开门和舀水的动静。

他们暴露在逐渐消退的夜色里,成了再明显不过的目标。

“走!”陈光阳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沙哑和不甘的果决,“回家!别让人当贼抓了!”

另外两个人也点了点头,上了屯子外面的黑风马,朝着家里面走去。

折腾了一整宿,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套着马车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微光里往靠山屯赶路。

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劲儿,眼皮直打架。

拉车的马喷着白气,蹄声嗒嗒地敲在寂静的土路上。

两条猎狗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也累坏了,没了往日的神气,蔫头耷脑地跟在车后,偶尔甩甩尾巴驱赶蚊蝇。

就在这迷迷瞪瞪的辰光,路边沟沿的一幕打破了沉寂。

一条黑不溜秋的大笨狗,一条杂毛的土黄狗。

正屁股对屁股地“起秧子”呢,粘粘乎乎,难分难舍,喉咙里还发出古怪的呜咽声。

“哟嗬!瞅瞅这俩玩意儿,还挺带劲!”

二埋汰那点困劲儿瞬间给挤跑了,咧着嘴,饶有兴致地伸长了脖子,马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他嘿嘿笑着,眼睛像是粘在了那交合的部位上,嘴里啧啧有声,就差没吹声口哨给它们加把劲儿了。

三狗子在一旁瞟了一眼,哼唧了一声,有点臊眉耷眼地扭过头去。

陈光阳心里正为那批杳无踪影的贵重药材烦躁。

对二埋汰这没见过世面的德性更是没好气:“看什么看!赶车!回去补觉是正事!”他踢了二埋汰一脚催促道。

“哎呦……”二埋汰被踹得一激灵。

刚想还嘴,视线却鬼使神差地从那俩起秧子的狗身上挪开,正好落在了马车旁浑浊的泥水沟边缘。

那里刚被马蹄子踩过,一小片泥水半干不湿。

他的目光定住了,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凑近了点儿仔细瞧。

“等会儿!阳哥!”二埋汰猛地一声喊,差点从马车上蹦起来。

他指着沟沿那处湿泥:“快瞅瞅!那是个啥玩意儿?看着……看着咋恁眼熟呢?!”

陈光阳和三狗子被他这咋呼吓了一跳,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泥泞的沟边,静静地躺着一颗沾了泥水的小东西,圆溜溜的鳞茎,上头还带着细微的根须痕迹。

“贝母?!”三狗子率先惊呼出声。

陈光阳心头猛地一跳,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立刻跳下马车,几步跨到沟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泥水,用粗糙的手指将那粒圆球捻了起来。

就着曦微的天光仔细辨认,白色泛黄的鳞茎,底端隐约残留着新折断的茬口……

没错!正是他们昨夜辛苦挖掘的那种野生平贝母!

这大早上的,荒郊野外的土沟边,怎么会出现一颗新鲜的平贝母?

而且,看这品相和残茬,绝不是自然脱落生长出来的!

二埋汰也凑了过来,看着陈光阳手里的贝母,又扭头看看来路的方向,倒吸一口凉气:“嘶……阳哥,这……这玩意儿从哪儿蹦出来的?总不能是那俩野狗从地里给啃出来的吧?”

陈光阳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这颗沾着泥水的贝母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却让他的血液似乎都热了起来。

他站起身,眼神顺着这条通往荒屯废窖的小路望去,又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意外之财”,一丝狂喜的预感在他心头疯狂滋长。

折腾了一夜的无用功,几乎耗尽了他的精气神。

可就在这最疲惫、最失望的时刻,一颗被马蹄无意中踩出来的小小贝母,却像黑夜里的磷火,猛地照亮了他刚刚陷入死胡同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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