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发了一篇,差评如潮。还是继续走年代文的路线吧,各位帮我看看……)
书名:柳家做得,我做不得?
内容大概:参考书名。
正文:
一九九二年,春。
位于位于宿、徐两市交界处的孟家庄,本以为迎来了温暖的阳春三月。没成想,一场不期而遇的倒春寒打散了枝头上的桃花,落得个一地沆瀣。
庄南是山,庄北是河。
在这片两省之交、两市之交的大地上,孟家庄只不过是许多自然村中的一个。
这个庄子的可耕种土地并不多,庄南的矮山占据了一半。余下的耕地大多聚于庄北,一直到那条河为界……
那条修建于五十年代的北大河。
河沿上,孟卫东懒懒的躺在草丛里,任由阳光穿过枝条倾洒在他的身上。轻柔的春风捉弄着膝盖处的破洞,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他——这是九十年代初的苏北农村。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一九九二年。
更不知道数月来所经历的一切,是普通人生死之间的执念;又或是庄周晓梦,遇到的那只蝴蝶!
他留存在脑海中的唯一印象,只有砸坏手机时的火光一片……
唉,他喃喃的叹了口气,心中隐约有些后悔!
不就是消费数千仍是LV1摇光吗?哪至于和手机置气?要不是冲动之下砸坏了手机,自己大概仍舒服的窝在沙发里!
这年头,去南方打工是行不通的。一来自己年纪尚小,堪堪十四;二来即便搞到身份证,他也是没胆子去的。
毕竟,查户口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半年白干!
继续读书?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没有选择权,因为在他上头还有个正在四九城读大学的大哥!
如果记忆不差,今晚父母就要跟他摊牌了——家徒四壁,无以为继,只能委屈你下学种地了!
去城里做生意?不说多的,起码得有几十块钱本钱吧?!
还得再想想……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吧?!
想到这里,孟卫东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
距离他不远处,有一群面黄肌瘦的孩童。他们或蹲下、或弯腰的寻找着毛嘀咕,宛如春天里觅着草儿的牛马。
毛嘀咕是这一片的土话,有的地方叫麻梭,是一种在农村地区常见的植物。当它的外皮呈现棕红色之后,便可以剥开来吃里面的白色棉絮,味道清甜。
在这青黄不接的四月,它聊以填充半大小子的饥肠辘辘。
“叔!二叔!”有衣衫不整的半大小子,从远处跑来。
孟卫东抬起头来,却被前面的一洞雪白亮瞎了眼:“杜薇!你好歹也是大队长的闺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村里的形象……”
不等他把话说完,杜薇已然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
她赶忙捂住破洞,涨红了脸:“孟卫东,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是不说,谁能注意到?”
这年头,想在苏北农村找个衣衫规整的人太难了!
别说是大队长的闺女了,即便是村长、会计……也得顶着一身的补丁!
“不稀得和你掰扯!”见对方捂的紧实,孟卫东颇有些不舍的扭过了头。“大侄子,你喊什么呐?那边都翻一遍了?”
孟祥龙扬着手里的一把青色:“没,只找到一点……二叔,宪喜爷爷让我喊你过去帮忙。”
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是按着村里的辈分来算,祥字辈的孟祥龙总该喊他一声二叔——孟卫东是庆字辈,家里行二。
“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
“宪喜爷爷正准备给牛骟蛋,他知道你力气大……二叔、二叔!我有……”
或许是‘穿’过来的原因,孟卫东的身上多了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比如说跑得快,周边几个村的野狗都快被他炖了个干净;力气大,虽不能霸王举鼎,但抵上三两汉子却是绰绰有余;还有就是记忆好、吃的多……能力特别强。
按着他自己的琢磨,这一切变化可能是因为重生后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否则,也没个其它解释不是?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孟卫东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收获。
“你有个屁!来来来,都给我左右两排站好了!”看到众虾兵蟹将手里的草绿色,孟卫东顿时来了精神。“祥字辈的站左边,繁字辈的站右边……不祥不繁的站中间!”
有繁字辈的小孩年纪尚小,分不得左右:“二爷爷,我站哪?”
“你?站这!”不等孟卫东发话,孟祥龙已是将其拉开。
略显刺眼的阳光下,孟卫东对本家大侄子的反应很是满意——带队伍干事业嘛,哪能事事亲为?
他走到众孩童面前,挨个收走了他们拳头里的毛嘀咕。
“做人嘛,不能只想到自己个儿!要是都自私自利的话,咱们孟家庄还怎么发展?还怎么进步?”孟卫东一边拍着兜里的鼓鼓囊囊,一边义正言辞的喊道。“现在,由本队长给你们分发毛嘀咕,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平!”
闻言,众孩童顿时喜形于色,纷纷以饱含希望的热切看向前者。
孟卫东从兜里抓了一把,信步前行:“来,你一根,我一根;你一根,我一根……手伸直了!你一根,我一根……”
一圈下来,每个孩童的手心里都多出了一根毛嘀咕。
而孟卫东自己的右手,却是整整齐齐的攥了八根——今儿只来了八个孩子,有点少;明天再多忽悠几个过来!
“继续!你一根、我一根……你一根,我一根!”
……
几分钟后,分发完毕。
这时有上了小学、读过书的孩子撅起了嘴,嚷嚷起来:“二爷爷,你这样分配不公平!你一个人就拿走了几十根,我们每人连十根都不到!”
“没错!不公平!”有岁数大些,个头高些的孩子跟着起哄。
见状,久未吭声的杜薇仿若是寻到了机会:“你们说得对,孟卫东是在坑你们呐!他在这晒了半天的太阳,啥也没干就把你们手里的毛嘀咕骗走了!”
“二叔,你再分点……”又有孩子不顾全大局了。
听到耳边的嘈杂一片,孟卫东竟是笑了起来:“急个蛋!二爷爷我还没分完呐!还有你,杜薇!这是我们老孟家的家务事,你少掺和!”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还怕别人说怎地?”
春风里,杜薇昂起了雪白的脖子。
孟卫东悄咪咪的瞥了两眼,随即摆了摆手:“你思想境界太低,我不稀得搭理你!别嚷嚷了,咱们继续分……”
说到这里,他看向读过书的、个头高的、嚷嚷的最大声的:“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仨的收获最多!作为奖励,额外给你们仨分十个!每人十个!”
“谢谢二叔!”
“谢谢二爷爷!”
“二爷爷公道!公道!最公道!”
听着耳边的嘈杂一片,孟卫东不禁得意的抖起了脚——论分配还能有谁比我更专业?!
脑子灵活的,要多分些;个头高的,要多分些;嚷嚷最大声的,还是要多分些!至于听自己话的……
等他们不听话了,再多分一些也不迟!
旁边,杜薇气的跺起了脚:“一群傻子!都被他糊弄了还替他数钱!”
“再乱叭叭,可别怪我不讲老同学的情面!哪凉快你哪歇着去吧!”孟卫东得意的眨了眨眼,笑的愈加灿烂。
“爷们儿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格局!什么叫做大公无私!”
说罢,他将自己手里的毛嘀咕尽皆交给了孟祥龙:“大侄子,拿去分了,你二叔我是一根都不要!”
“真的,二叔?”孟祥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者。
孟卫东抠了抠鼻子,就着孟祥龙的衣角擦了擦:“当然,只要你们好好跟着二叔、二爷爷混,保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特么的,眼瞅着有牛蛋吃了,谁还稀罕吃草!孟卫东一边朝打谷场的方向看去,一边如是想着。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杜薇看向孟卫东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年前还是个闷油瓶的孟卫东,开春后怎么变得这般鸡贼……
她不知道的是——孟卫东早已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孟卫东了!如今的孟卫东,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二叔,宪喜大爷还等着你呐!”到了这会儿,孟祥龙仍不忘提醒。
孟卫东摆了摆手:“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大侄子,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有敢靠近河的……放心收拾他们!”
“好嘞!”得了尚方宝剑的大侄子,笑得很是愉快。
孟卫东作势要走,忽地又停下脚步:“杜薇,要不要一起过去?”
“过去干什么?”杜薇涨红了脸。
孟卫东‘嘿嘿’一笑:“能干什么?当然去看牛骟蛋了!”
“孟卫东,赶紧滚吧你!”
“哈哈哈……”
在一片哄笑声之中,孟卫东头也不回的窜了出去。只留下攥紧拳头的二七少女,羞怒不已,搁原地跺着小脚。
春季骟牛,是农村每年都要进行的一件事务。
每每到了三月中旬,十里八乡的养牛人家便会牵着牛犊赶到孟家庄的打谷场。
毕竟周围十里地,就属孟宪喜的骟蛋技术好!按着别人给出的评价,那真是安全微创、无痛骟蛋,当天骟完,当天回家!
于是乎,每年这个时候,孟家村的打谷场上总能聚集十几、几十头牛!
当他赶到打谷场的时候,兽医孟宪喜正打磨着一把小刀。温暖的阳光下,那把小刀居然散发着寒气……看的孟卫东是一阵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