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只有北地的士族才多有佩玉,这位大哥的面相也确实不像阴柔的江南人,故而云昭猜测他是刚刚南下的北地寒门。
应该是想谋仕途,求出路的。
若是在市井茶寮,云昭还能跟他唠唠祖上讯息,或聊聊志向抱负。
但这里的偏席是不允许说话的,再加上她是玉澄释褐宴的捉弄对象,若她真与这些寒门交流,只会害了人家。
故而云昭很快就收回视线,她不说话更不吃东西,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发呆。
瘦弱的云昭与那壮士坐一块,就更显得壮士像个杀猪匠了。
于是乎,就连云昭的光芒也被掩盖,乍一眼望过去,便是一群低贱的庶民围坐一块抓虱子抠脚。
玉澄看着这一幕,非常满意。
他心情大好地让大伙继续被中断的曲水流觞。
此间的曲水流觞可不是做诗提词那般简单。
他们多是以某个清谈命题或玄学命题设题,答题人必须紧扣主题且要上溯源,下升华,所谈内容得彰显个人胸襟气度与见解。
云昭小时候也跟父亲参加过几次名仕集,不过父亲只是下品小官,参与的自然不是顶级名仕集,不过这样的雅集顶级士族来的少,隐世名仕却很多。
那时候,她只觉那些个大叔真真风流不羁,潇洒恣意,尽管她听不太懂他们说的东西,但从周遭的惊叹以及崇拜中能感受到他们卓绝的才能。
也正因为这样,她对名仕雅集多有神往。
玉澄举办的这个名仕集,算得上是集齐所有顶级门阀子弟了。
但这个雅集却颠覆了云昭对名仕集的认知。
无论是出题还是答题,要么浅显如儿戏,要么夸夸其谈完全不落地。
连她这外行都忍不住摇头。
云昭只是心中腹诽,她旁边的这位壮士却是连着嗤了好几声。
幸亏旁边是乐师,器乐的声音把他的冷嗤给盖了下去。
否则让玉澄听到了,壮士这辈子也别想着入仕了。
毕竟玉澄是未来家主,如无意外他将接替玉公成为宰相乃至掌握兵马实权的大将军。
连嫂子都说玉澄小心眼,得罪他的人绝对没好果子吃。
也不知这位壮士是不清楚玉澄的背景,还是明知是强权却宁折不屈。
若是后者,云昭只想说一句——有种!
云昭面上严谨,内心却是极为活跃,就在她左右瞎想时,那些个士族子弟齐刷刷望了过来。
?
云昭茫然。
“才优于礼,今日可还持此论?”
玉澄面色不善地念了题目,又看向那一袭红衣之人。
“这题,是真鉴你出的吧?”
谢璃也就是与玉澄同年,却比他早入仕三年的谢三谢真鉴。
他一袭红衣飞扬跋扈,被玉澄点名也只是笑嘻嘻:“临江莫要介怀,我只是想知道时过境迁,当年的赤子如今可有低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