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最近也很忙。
林耀跟在他身后，在低价租下的新楼盘裙房里来回打转。
空旷的场地里堆着几批货，光束从高窗投下，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姐夫，这么好的位置，就当个仓库，这不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吗？”林耀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里满是憋闷。
李磊拍了拍手上的灰，没立刻说话，眼神却陡然亮了起来。
“哦？那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就一个想法。”林耀瞬间来了精神，几步冲到李磊面前，伸手指着窗外。
“你看这小区，全新的，几千户人家，以后都得装修吧？买建材，买家具，东跑西颠得多麻烦？”
他越说越兴奋，几乎是手舞足蹈。
“咱们就在这儿，给他搞个一站式服务！你去找那些熟的供应商，把这儿隔成一个个铺子租给他们。楼下卖水泥沙子、瓷砖地板这种脏活累活的，楼上就卖窗帘灯具、橱柜家电这些干净体面的。”
“咱们收一份租金，你再把装修客户介绍给他们，从里头抽一份提成。姐夫，这是一鱼两吃，赚两道钱的买卖！”
李磊心里那个原本模糊的念头，被林耀这几句话瞬间点燃，照得一片通透。
他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主。
注册公司、划分场地、招商引资，所有环节一气呵成。
不出半个月，“诚信建材市场”的巨大招牌就挂了出去。
开业那天，这里简直成了个小型的集市，车流堵住了路口，说话全靠喊。
新房的业主们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以前跑断腿、磨破嘴才能买齐的东西，现在下个楼就全办了，价格还公道。
生意好得烫手。
这火热的喧闹声，自然也传到了开发商老徐的耳朵里。
他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原本被他当成鸡肋租出去的裙房，如今变成了日进斗金的聚宝盆，每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那感觉，像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被别人割去，还当着他的面做成了一道佛跳墙。
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徐越想越不是滋味，抓起电话就拨了过去，话音里都透着一股子酸气。
“李老弟，可以啊，不声不响发大财了？”
李磊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就知道这位是眼红了。
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徐哥，您可别拿我开涮了！我这就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晚上有空没？我做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饭桌上，李磊绝口不提生意兴隆的事，反而是一个劲儿地叹气。
“徐哥，你是不知道，我这看着热闹，其实都是给银行和工人打工。”他一杯酒下肚，整张脸都透着愁苦，“房贷压着，给供应商结款得预付，工人工资更是一天都不能拖。这资金周转，愁得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老徐满上酒，姿态放得极低。
一口一个“哥”，叫得比亲哥还亲。
老徐听着他诉苦，心里那点不平衡，不知不觉就散了大半。
也是，谁做生意都不容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磊话锋一转。
“徐哥，说到底，我这生意能做起来，还不是托了您这楼盘的福？以后您再开发新项目，建材这块儿，就从我这儿拿。我给您比市面上所有供应商都低一个点，就当是弟弟我孝敬您的！”
老徐一听，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既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又给了他实实在在的优惠，这小子，会来事儿！
当场大笔一挥，供应合同就签了。
第二天，老徐从宿醉中醒来，对着合同咂摸了半天，才回过味来。
李磊是给他低了一个点。
可这整个建材市场的供应商，都得给他李磊提成。
里外里这么一算，这小子又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这儿赚走了一大笔！
“呵，这小狐狸。”
老徐骂了一句，却忍不住笑了。
算了，这酒喝得痛快，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