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庄内,管队官府旁的一个小院子里,灵堂灯火惨淡。
吴基一身素缟,跪在父母的灵位前,背影僵硬。
脸上的悲戚像是刻上去的,唯独一双眼睛,在跳跃的烛光下冷得渗人。
不一会儿,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男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凑到吴基耳边,极低声地禀报:“老大,人都安排进去了。”
“蒙汗药也分下去了,足够放倒二十头牲口。”
吴基没有转头,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很好,告诉他们,时机看准些,手脚务必干净利落。”
“要做的就像第四火路墩的人被逼急了,顿起杀心一样!”
“所以现场要做得像,死状要惨,特别是那个肥猪......”
“给我多砍几刀!”
“属下明白。”
他顿了顿,这三年的上门女婿他也没白当,利用张娇娥的银钱,他早已暗中培植了七名唯命是从的心腹。
“告诉兄弟们,我不会亏待兄弟,事成之后,等我上位,尔等皆是功臣,银子、女人、田地,甚至官职,都少不了你们的。”
“富贵前程,就在此举!”
男子眼中闪过贪婪与狠厉:“小的明白,定不负老大重托!”
随即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灵堂内重归寂静。
吴基缓缓抬起头,盯着那两块冰冷的牌位,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扭曲的弧度。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父母的牌位,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爹,娘......你们看着,孩儿很快就能用他们的血,用那头肥猪的血,来祭奠你们了......”
低语声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渗入骨髓。
......
上午,阳光驱散了晨雾,却带不来多少暖意。
北庄庄门大开,一行三十余人的队伍簇拥着一辆算不上奢华但足够结实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庄门,沿着土路向第四火路墩方向行去。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张娇娥。
穿着一身绸缎衣裳,肥胖的身体几乎塞满了车厢,脸上横肉耷拉,写满了不耐烦与趾高气扬。
她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到了那穷酸破败的边墩,该如何好好摆一摆上官家小姐的架子。
最好能逼得那个叫唐骁的动手,好好地替吴郎出一口恶气......
想到得意处,她甚至嘿嘿冷笑了两声,肥厚的嘴唇撇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跪地求饶、回来后吴郎感激的场景。
队伍行进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距离第四火路墩还有二三里地。
此处是一段略嫌偏僻的坡路,两旁有些低矮的林木和土丘。
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快步赶到马车旁,谄媚地笑着,正是吴基的心腹之一:“小姐,眼看就要到了,路上也颠簸,您金枝玉叶的,不如就在前面那处缓坡旁歇歇脚?”
“弟兄们也喝口水,缓口气,待会儿到了地头,才好有力气替小姐您办事,震住那帮穷军汉与泥腿子不是?”
张娇娥这一路上被颠得骨架都快散了,闻言觉得甚是有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嗯,就依你了。”
“歇会儿也好,本小姐正好整理下仪容,养养精神。”
队伍停下。
家丁们散开在路边休息,纷纷取出水壶饮水解渴。
那七名混入队伍的吴基心腹相互交换了个眼色,趁机将早已准备好的、掺了强效蒙汗药的水囊拿出。
热情的分发给那些不明就里的同伴。
“来来来,兄弟,喝我这个,山泉水来着!”
......
除了那七名心腹,其余二十余名马夫家丁毫无防备,走了这许久正是口渴,接过便大口灌下。
然而,水刚下肚不久,这些人便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水囊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我......我头好晕......这水......”
话未说完,只听“噗通”、“哎呦”声接连响起,二十余人如同被砍倒的麦秸,相继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此刻,一直冷眼旁观的七人,缓缓拔出了腰刀。
张娇娥刚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正准备呼吸下新鲜空气。
一瞬间,双目失色。
只见那七人面色一狠,手中利刃毫不犹豫地便向昏睡在地的家丁劈砍下去!
“小姐,快走!”
服侍张娇娥的丫头总算反应过来,惊叫着张开双臂拦在她的面前。
可丫头的这一声,也提醒了正在处理家丁的七人。
随即,七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道道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她!
瞬间,张娇娥浑身的肥肉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
“造反吗?!”
她色厉内荏地尖声叫道,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
为首的心腹头目狞笑一声,刀尖指向她:“小姐,莫怪我等心狠手辣。”
“要怪,就怪你的那好夫君,是他要我们杀了你!”
“吴......吴郎?”
张娇娥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