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病危的消息,在军队高层和他昔日的老战友、老部下的圈子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和深切的忧虑。
总医院的高干病区,一时间成为了无数牵挂汇聚的焦点。
最先赶到的是赵刚。
他几乎是丢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乘坐最早的航班从外地赶回。
当他风尘仆仆地冲进病房时,看到病床上那个被各种仪器管线缠绕、瘦削脱形的老搭档。
赵刚的步子猛地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扶住门框,稳了稳几乎要失控的情绪,才一步步轻轻地走到床边。
“老李…”他声音沙哑,轻唤了一声,仿佛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李云龙似乎有所感应,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
他干裂的嘴唇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只发出一点气声:
“老赵…你个狗日的…还没…没被文件埋了啊…”
都这种时候了,嘴还是这么硬,还是那个熟悉的李云龙。
赵刚的眼泪差点直接涌出来,他赶紧摘下眼镜擦拭,强忍着哽咽,握住李云龙那只冰凉的手:
“埋不了…还得留着给你这老家伙写悼词呢…写得不好,怕你从棺材里跳出来骂娘…”
“嘿…敢写不好…老子…做鬼也…也得找你算账…”
李云龙微弱地回握着,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的笑意。
这对默契了一辈子的老搭档,用他们独有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交流。
无需多言,一生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紧接着,病房门又被推开。
是被警卫员和医生几乎是用轮椅推进来的孔捷。
他自己也还在住院调养,脸色蜡黄,咳嗽不断,但眼神却异常执拗和焦急。
一进门,看到李云龙的样子,孔捷这个同样刚强了一辈子的老汉,眼圈“唰”一下就红了。
“李云龙!你个老小子!”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怒气,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
“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装什么孬种!当年打鬼子刀架脖子上都没见你怂过!起来!”
警卫员连忙扶住他。
李云龙微微侧过头,看着老战友,眼神里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一种近乎温柔的包容,他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
“孔二愣子…吼…吼个屁…老子…累了…歇会儿…”
“歇个球!不许歇!”
孔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混着鼻涕,他也顾不上擦,
“咱晋西北铁三角…说好要一起…一起看到国家强盛得没人敢惹的那天…
老丁那个混蛋…说话不算话…先溜了…
你他娘的也想学他当逃兵?
不行!老子不批准!”
提到丁伟,李云龙和赵刚的眼神都同时黯淡了一下。
李云龙吃力地喘了几口气,目光投向天花板,仿佛看到了那个永远带着几分狡黠笑意的老战友,喃喃道:
“老丁…等等…快…快见面了…到时候…老子…再跟他吵…”
这话让孔捷再也说不出任何强硬的话,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声。
下午,更多得知消息的老领导、老部下赶来了。
病房里站不下,很多人就默默地守在走廊里,心情沉重。
现任的领导、代表也前来探望,表达了组织的关心和慰问,叮嘱医院尽全力救治。
李云龙的神志时清醒时迷糊,但对每一位来看望他的人,他都努力地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和礼节。
段鹏和尚王承柱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