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父亲您的错。”
南知言只觉得有些可笑,却还是垂下头,语气顺从,垂下的手指紧紧捏着一块儿监听器。
微颤的睫毛下,沉默的哀伤遮住了眼底难以抑制,滔天的恨意。
“我也没想到,你舅舅会这么心狠,放心,我会替你母亲报仇的。”
看着南知言一如既往顺从的模样,南文齐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将责任尽数推给了云家。
仿佛刺激云挽月去死的,不是他一般。
心头的闷痛划开一道嘲讽的口子,那天南文齐的暴怒,还让她以为畜牲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现在看来,无论什么真情,都比不过南文齐一生渴望追逐的权利。
云家的确逼迫了母亲,仅仅是因为,她那个舅舅并非外公婚生子的秘密被揭露了出来。
按照帝国律法,该继承云家家主之位的,应该是她母亲。
为了所谓的名正言顺和名声,所以才迫不及待,要来让她母亲签认继承权放弃书。
但真正逼死母亲的,不应该是南文齐吗?
恐怕在云家踏进南家房门的那一刻,南文齐就想好了怎么利用这件事,将云家收入麾下了吧。
不,逼死母亲的,不止他们,南知言咽下涌上喉间的腥甜。
还有她。
是她错了,或许她不该让母亲清醒过来,让南文齐不但拿母亲威胁着他们,还反过来,拿他们来威胁母亲。
回到房间,像是自虐一般,南知言把迪文交给她的那段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脑海中,不断描摹着,在南文齐说出她和南知行时,云挽月瞬间的崩溃。
林之桁进门时,看见的,就是站在落地窗边,一动不动,像是个人偶的南知言。
他是混在吊唁宾客里进来的。
天色已经偏黑了,屋内却没有丝毫光线,只有监听器的声音,在重复响起。
看着南知言的背影,林之桁心脏又开始抽疼。
他情愿南知言像在医院那样,大哭一场,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南知言。
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毫无生机。
“阿言,别再听了。”
林之桁顺手关上了监听器,打开房间的灯,走到了南知言身边。
落地窗里,映出了林之桁走来的身影,对他的出现,南知言仿佛并不意外。
“阿桁,你走吧。”
南知言没有转头,透过面前的玻璃,看向林之桁,轻声说了一句。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林之桁,不该参与其中。
听见这句话的林之桁蓦然睁大双眼,他当然明白南知言的意思。
在得知云挽月死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南知言不会离开了。
“不要让我走,阿言,我想帮你,无论做什么,即便是杀人放火,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愿意替你完成。”
林之桁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没想到的是,南知言会开口,让他走。
明明当初他们说好了,他会来这里找到她。
醒来时听见他们会一起离开的那一刻有多高兴,那么这一刻,林之桁就有多失落。
像是从天堂瞬间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侧过身,南知言看着面前俊秀的男人,想到了小时候。
那个背着她翻越了一整座山,硬是凭着一口气把她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小男孩儿。
那个在海边,在原始丛林,无数次说要保护她,教她制弓射箭,教她如何在野外生存,自己却再也拿不起弓的小少年。
“但是我不想看见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