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小年北，宜出行。</p>
秦嵘京都每到这时候，最时兴三两好友结伴游船。</p>
这时候还是寒冬腊月，按理说湖面上都已结了层厚厚的冰，就算要游船，也该是等到开春后，天气暖和些才是。</p>
可这就是京都这时候时兴游船的缘故了。</p>
说起来有趣，京都流传了个轶闻。</p>
不知是哪个皇帝的时候，有一天，这京都降生了个孩子。</p>
这孩子传说乃是天上神仙历劫托生的，前世有大功德，今生再修一世即可功德圆满。</p>
他由寡母养大，长得眉清目秀，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孝顺儿子。</p>
有一日，寡母病了，嚷嚷着非要要吃上一口新鲜的鱼肉。</p>
且还一定要家附近那大湖里的鱼。</p>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天寒地冻，湖面结满了冰，这种要求根本是强人所难。</p>
但也是天注定，该此子有这遭。</p>
邻居们劝不住一颗拳拳孝子心，那儿子根本不舍得看到寡母在病中的模样，立誓定要弄来活鱼。</p>
冰面厚，他凿不开，最后心有所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感应到，这其实是自己该修的道行。</p>
他竟选择卧冰，以自己的热温来融化冰面。</p>
这一卧，便是三天三夜。</p>
等邻居们再去看，他已经整个人僵在冰面上，成了个冰人。</p>
一时间，所有来围观的人都感动得纷纷潸然落泪。</p>
奇也怪也，就在众人伤感孝子丧命时，只见湖面泛起一道金光，叫人们眼睛都睁不开了。</p>
等再看去，那冰人已化作团团金光，消失到天上去了。</p>
而那湖上的冰层竟然也在金光的照耀下层层融化，还引出了条条活鱼在湖面扑腾。</p>
此时，天上降下一道金光，歇了其中一条，直接卷去那孝子家中，不仅让病中嘴馋的寡母得偿所愿，更在金光温暖的眷顾中，病也全好了。</p>
到这儿，大家伙儿才终于明白，原来是个神仙儿下凡历劫来了，这卧冰求鱼就是他这最后一世的劫数。</p>
如今算是真正功德圆满，肉身凡胎消弭时，也就是此子告别红尘，重新位列仙班的好日子。</p>
虽然这是个由来已久，口口相传的传说，但此后，秦嵘京都唯有此湖最是神奇。</p>
寒冬腊月，只有这个湖不结冰，鱼儿翻腾鲜活，且一踏入桥上，便觉四季如春，真真儿是个神仙地方。</p>
为了感怀传说中那神仙儿的孝行，此后便有了冬岁游船的奇特习俗。</p>
秦嵘人也把这湖泊叫做金潋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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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p>
裴文月拉着苏皖，两人乔装打扮，随一道悄悄出了宫。</p>
裴文月坐在马车里，很是欣喜，一直拉着苏皖兴奋地说话。</p>
“苏姐姐，上回我偷跑出来，回去后就被从影嬷嬷教训了好一阵子。我以为再也不能出宫玩了呢。”</p>
在皇宫里，裴文月要守着规矩，所以就算和苏皖再亲厚，也总是自称‘本宫’。</p>
如今到了外头，她褪去华服珠钗，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窈窕年华的少女。</p>
她是再也按捺不住纯真心性了，放心地和苏皖‘你我’互称起来。</p>
苏皖一向是个恬静温柔的性子，自打上回无意间得知太子的丑事，又听闻其言语中多有污言秽语，以及对自己的侮辱。</p>
她回去之后郁郁寡欢的，一想到未来夫婿是太子这样的人，若不是早一步与裴懐互通心意，苏皖一定会撅过去的。</p>
可她与裴懐的事尚是死局。</p>
太子又秉性如此……</p>
苏皖根本开心不起来，一连把自己关在房中数日，半步都不曾踏出。</p>
裴懐知道她不开心，恰巧又到了快立春的时候。</p>
小年北的京都最是热闹。</p>
一年一度金潋湖游船的雅事又开始了。</p>
裴懐便叫王元弋寻他干爹王不歇通个气儿，瞒着承帝，让他带着苏皖出去散散心。</p>
起初王不歇很为难。</p>
不过王元弋为了主子，左说右求的，哄得王不歇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了裴懐。</p>
“殿下万事小心，低调行事，不然容易传到陛下耳朵里。”</p>
王不歇想了想，仍旧不放心。</p>
“不成，还是奴婢暗中拨些人手给殿下吧，外头鱼龙混杂的，诸多不便啊。”</p>
裴懐阻止了他。</p>
“王公公不必多虑，本殿原想带着文月出去玩，不曾想文月说同住的苏姑娘，也就是本殿那未来的嫂嫂，她近日心有不顺，正好也邀她同行。苏家闻听此事，已悄悄加派人手，暗中保护。”</p>
裴懐提醒王不歇:</p>
“公公莫要忙了，若是随意调动宫人，很容易被父皇发现的。”</p>
王不歇不知道裴懐与苏皖的事，被裴懐巧妙一番话哄得全信了。</p>
他又多多嘱咐，也就装聋作哑，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了。</p>
苏家派来的人手还能有谁？</p>
裴懐想，若不寻来苏重朗支开裴文月，他还怎么细细宽慰苏皖？</p>
裴文月听到能出去玩，她自然乐不思蜀，也就应承下裴懐的要求，把一直关在房中不出来的苏皖连哄带骗地劝了出来。</p>
苏皖听到裴文月的话，又被四周热闹非凡的气氛所打动，一时间心里倒也真的好转了不少。</p>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小贩叫卖声，还有男男女女行人们的交谈嬉笑等。</p>
她终于展露几分笑意，霎时如牡丹花开，春风潋滟。</p>
“公主，从影嬷嬷她多疼你啊，她也是为你好，瞧你如珠如宝般长成，就知道她定是把你放心尖尖上的。”</p>
裴文月点点头。</p>
“好啦苏姐姐，今天机会难得，皇兄好不容易才带咱们出来，不说别的，咱们好好享受吧！”</p>
苏皖点点头，一想到裴懐的用心，她这心里面，总算觉得没那么难受了。</p>
见苏皖眉眼间开怀不少，裴文月想起自己要替裴懐多多哄得她心情畅快，于是又把自己今儿早，刚从卿卿那里听来的故事提了一嘴。</p>
“苏姐姐可知道待会咱们要去的金潋湖？那里流传着一个感天动地的传说呢……”</p>
在马车上，裴文月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正是那个神仙儿的传奇故事。</p>
待好一番说完，裴文月口干舌燥，忍不住拿起一旁备好的香茶狂饮。</p>
苏皖听得入迷。</p>
“……早对此湖有所耳闻，但往日我不爱出府，未曾亲去。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么个故事，真叫人感动，也是我孤陋寡闻了。”</p>
她一个闺阁女儿，最知书达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乃是千金基本。</p>
要不怎么说，苏皖最是温柔守节，可谓秦嵘京都世家小姐之首。</p>
苏皖感叹完，问道:</p>
“你皇兄呢？他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同行？”</p>
裴文月撇了撇嘴。</p>
“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