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书房,房门反锁着,周超辉正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看面相,他的年龄应该在60岁上下,眉间眼角已经生出沟壑般的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
不过他的脊背挺直,声音洪亮,眼神也格外犀利,张阖间,精光四射,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武将。
“啧,啧,还真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几百米开外的一颗大树上,杜蔚国不屑的撇了撇嘴,戏谑的自语道。
这家人看似岁月静好,可是在他的火眼金睛下,却纷纷现了原形。
儿子裤兜里的打火机,有一个暗格,里边装着细密的白色粉末,很显然,这家伙是个瘾君子。
女儿的床底下,有个上锁的小铁盒,里边有十几根猫尾巴,最上层的几根,甚至血渍都没干透。
浴缸里,氤氲的水汽中,泡沫的隐藏下,女主人的手指正飞快的抖动着,她的脸色也病态般潮红。
更有意思的是,后院车库的奔驰轿车里,司机正在跟一名年轻的保姆颠鸾倒凤。
“丫的,还真是一窝牛鬼神蛇啊?”
杜蔚国收回视线,身形骤然消失。
周超辉家的书房门是用厚实的实木打造,里外都包了隔音棉层,门锁也是防爆级别的钢芯暗锁,反锁的情况下,人力很难突破。
“噗!”
正在通话的周超辉,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异响,似乎还隐约看到门口闪过了一抹暗芒。
下一秒,印象中坚不可摧的书房门居然无声无息被人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缓步而入。
蒙面人用脚后跟关上房门,端着消音手枪,空着的那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在面罩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如果你不希望儿女家人出意外,那就不要做傻事。”
杜蔚国的音量控制的恰到好处,既能让周超辉听见,却又不会传进电话的听筒。
“行,先这样,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通话。”
周超辉的表现比廖廷举镇定多了,他对着话筒沉稳的说了句结束语,这才挂断电话。
“年轻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充满威压。
说话的时候,他一瞬不眨的盯着杜蔚国,鹰隼般凛冽的眼神,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
“呵~”杜蔚国被他逗笑了,戏谑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周超辉上将。”
听杜蔚国准确的叫出他的姓名和职务,周超辉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被枪指着,他也并没有多害怕,反而更多的感觉是诧异。
他实在想不出,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谁敢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对待他?
电光石火之间,周超辉猛然想到了一种最没可能的可能性,他试探性问道:
“你是为台南那个小姑娘来的?”
一听这话,杜蔚国的眼睛倏然亮了,他也没藏着掖着,很干脆的承认了:
“没错,我就是为她来的,所以,她真是被你派人带走的?”
周超辉却反问道:“顾朝先人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杜蔚国不假思索的回道。
“什么?他死了?”
周超辉瞬间勃然,额头青筋凸起,身周也猛然散出一股摄人的气势,不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都已经养出煞气了。
不过杜蔚国却淡定依然:“没错,死了。”
“你干的?”此刻的周超辉犹如发狂的猛兽,眼睛猩红,似要择人而噬。
“不是。”杜蔚国摇摇头:
“他是被自己的两个手下反水弄死的,一个叫小关,另外一个是周胖子。”
周超辉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往外挤道:
“小关,周胖子,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他们为什么反水?怎么敢反水?”
“呵~”杜蔚国嗤笑。
“还能为什么?财帛动人心呗,为了几百吨黄金,就算亲爹来了也照杀无误。”
听到几百吨黄金的时候,周超辉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脸色也缓和了些许。
杜蔚国猜对了,盯上武藏号宝藏的,顾朝先还不是最终的幕后boss,周超辉才是。
“那他们现在人呢?”
不过周超辉这家伙显然是个老银币,他的耐性很好,对宝藏的事情只字不提。
杜蔚国的语气很随意:“也都死了。”
周超辉追问道:“你干的?”
“对,我干的。”杜蔚国点头承认,随即他的话锋一转:
“周司令,我已经回答你足够多的问题了,现在换我问了,那个女孩呢?”
周超辉的身体忽然向椅背靠了靠,神色也变得平和起来,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
“放心,年轻人,她现在很安全,我只是把她关起来了,并没有为难她。”
杜蔚国对他的意图洞若观火,这老银币肯定还惦记着武藏号宝藏。
他随口胡诌道:“那艘东瀛船还沉在海里,那些宝藏,谁也没得到。”
周超辉以为此刻他已经占到了谈判的主导权,有些拿腔拿调的问道:
“年轻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噗!”回答他的,是一颗灼热的子弹。
周超辉瞬间瞳孔地震,他的眼神错愕,迷茫,呆滞,几乎是一帧一帧的低下头,望着自己肩窝的弹孔。
“你,你居然敢对我开枪?”
甚至这个瞬间,惊愕都盖过了痛感,他难以置信,杜蔚国居然敢朝他开枪。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上将,左营基地的司令官,通了天的高官,跺跺脚,整个湾岛都要颤三颤的存在。
“你特么多鸡毛啊?”
杜蔚国上前两步,直接绕过书桌,粗暴的用枪口顶住他的眉心,冷冷道。
“活着的时候,你是高高在上的周司令,如果死了,你觉得谁还会惦记着帮你报仇?
识相的话,立刻,马上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否则,我保证,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全家人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