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最后苌濯只是这么说。
这俩人一黑一白的大热天在浮泉周围逛肯定不是来晒日光浴的,现在有件正儿八经的事。
乌观鹭第一次献上的图并不十分细致,受限于比例尺和作画工具,比起实用性它象征意义更大,更像是个用来告诉嬴寒山“你看我有这个本事,你得好好保护我”的妙妙工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从峋阳王府逃出来的时候恰好走的就是南线,到浮泉周遭时她正好完成了第二张地形图。它比第一张细致了许多,囊括范围也小了许多,虽然乌观鹭没有画图经验,总体内容对而比例尺难免失真,但是于这个年代而讲,已经不亚于天降北斗导航了。
苌濯这次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校正地图比例尺,精确上面的地形位置。
古代人算距离都是粗估,近了拿眼看,远了拿腿跑拿马匹跑,用时间来换算路程。也有太远了跑不到的,就用日影法估计。但苌濯两种都不用,他观星。
现代电视剧里面很喜欢给神机妙算或者神神叨叨的军师们加玄学设定,好像不会观星望气就考不出军师资格证来。
具体表现为一抬头看到天上紫薇星奔我而来,第二天就在河边一边钓鱼一边等人君驾到,问他您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或者一抬头看到自家主公头顶紫气缭绕,大呼我去牛逼我看您能当皇帝。
苌濯不在这类里。
观星本质上是一项唯物的科学,星星什么时候在天空的什么地方是有数的,它们是存在于天上的坐标系,而观星者用地上的景物与它们对应。
但大白天没有星星,星星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微服私访,非得大晌午头特地换了衣服出来溜达就显得比较弱智。
所以,还有第二件事。
在所有能找到的地图上,这一片是平坦的土地,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但乌观鹭画的那幅图上,这一带多了一条河流,虽然她自称过目不忘,也的确向嬴寒山展示了自己仿佛超忆症一样的记忆能力,这条河却在图上标得非常模糊。
乌观鹭说,这是因为她没有亲眼看到那条河。
“我在途经此地时听人说,前年夏天时,途经这片土地北面的一条河发生了决口改道,在这里冲毁了不少田地,冲出了一条新河道。”她说,“主支倒没有断流。”
“到冬天这条河道干涸了,这里人以为它消失了,又想在周边种上庄稼,河泥是很肥的。”
“然而到春夏之交,河水又一次涨了上来,又比原来的河道改了些,把周遭尽数淹了。我走时听他们说,再到枯水时,他们要把那道决口填上,不叫它再涨水祸害田地了。所以这条改道河还在不在,我也不清楚。”
这种即时性的地理变化一般很难被郡以上的长官知晓,不排除有特别负责的长官会在发生财产损失或人民伤亡之后上报王陛,但这地方不像有这样一位负责的长官,即使有,那位王也很可能并不在乎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