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鸦鸦歪着头想了一会,转过身去解下了佩在腰上的短剑。它用鞣过的皮子做刀鞘,并不比一把匕首长很多。
“弩机可以抵挡一时,但不适合正面冲突时用,带上这个吧……你不许丢了!这不是送给你的!这是阿姊给我的!你要给我连刀带鞘地还回来……”
嬴鸦鸦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把衣袖里的一张地图塞进他手中。这张折起来的地图被攥得有些久,带着一点温热。
“如果事情不成,就内外两向攻城,我生死不论,必开城门……但是你,如果真的撑不住,就逃。”
“你要完整地回来,把刀交给阿姊。”
时间预留得再多,用起来也是不够用的,守在门前的卫士敲了敲门框,示意自己的两位长官应该行动了。裴纪堂着了一身深靛色的衣袍,衣上有银线的纹路在隐隐闪光,他走到门前,并不向院门外走,反而看着此番随行的卫士,嬴鸦鸦也跟了出来,两人并肩合手,对他们行了一个深揖。
“此番赴宴,君等已知是险局。裴某人一身性命,皆托付诸君了。”
接下这一拜的两个卫士都绷紧了肩膀,他们攥紧拳头,不敢叫嚷出声表达忠心,只是深呼吸着绷紧了肌肉,半晌有人上前一步,对裴纪堂和嬴鸦鸦回了个礼。
“敢不效死。”他说。
裴纪堂登上马车,车轮的辘辘声逐渐远去,黑暗中有一些影子随之而动。“身体不适”的嬴鸦鸦袖手站在院子里,没有跟随裴纪堂一起出行。而他身后余下的十个卫士都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他们都是淡河的老兵,是从几年前那场瘟疫中活下来的人,这些年他们的眼睛看着,耳朵听着这对嬴家姐妹做过什么,没有一个人对这位小女郎表现出轻慢之心。
嬴鸦鸦慢慢转过身来,她脸上之前残留的表情全部都消失了。
“诸位,”她说,“今夜容不得半分差池。我与刺史项上人头,皆仰赖诸位保全。”
这个女孩用完全不是少女的语气说着,若不是她还带着些清脆的嗓音,谁也不敢想象站在上首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门外还有几人盯守这院落?”
“三人。”卫士里有人回答。
“着六人出去,把他们诱至偏僻处锤杀或勒杀,不要留下血迹,尸身就丢在这院子里。”她说,“接下来我说,诸位静听,不必回话。”
“这是这城中街巷简图,”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张绢布,递给身边的卫士依次传阅,“杀死盯守之后,两人一组离开院落,到图上位置与进来的同袍汇合。然后从东门外缘杀入,控制城墙点燃城上旗帜,城外自然得到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