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不是说要跟薄宴舟离婚了吗?怎么还拽着他不放?!离开男人她就活不了了吗?!!
黎知韫气得脸颊涨红,想随手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砸了,又担心电话那头的人听见。
顿了顿,她柔声开口,楚楚可怜道:“烨霖哥说要给我抽血,要抽好多血,那个抽血的针好长,我好害怕。”
“宴舟,你可以回来陪我吗?”
出乎黎眠预料,薄宴舟居然拒绝了,“我有事,只是抽血而已,你坚持一下。”
“可是我真的害怕嘛。”
黎知韫用力攥紧手机,手背的青筋都爆起来,表情阴鸷,可声音却依旧柔软,“宴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找眠眠,可是她……”她突然啜泣起来,“她知道爸爸要给我治病,突然去问爸爸借钱!”
“你知道爸爸对她多愧疚,她也没有急需用钱,我……对不起,我太怕死了,宴舟,对不起……”
薄宴舟皱起眉,冷冷刮了一眼黎眠。
他声音缓和下来,这次不出黎眠所料,安抚道:“没事。”
“我马上过来。”
男人的脚步声随着“砰”一声关门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安静得像是不久前的争执从未发生。
黎眠怔怔地,慢慢把脑袋埋进臂弯里,脑海里全都是刚才两人对峙的场景。
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黎眠,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可,可是。
她要怎么办呢?她要怎么才能凑到钱救她的女儿?
小盏……
她眼眶越来越酸。
过了好久,客厅里才传来女人闷闷的一声啜泣。
*
回医院前,黎眠特意洗了把脸,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确定看不出来刚才哭过,才带着东西回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护士阿姨正在给小盏重新上输液的针。
黎眠有些惊讶:“怎么又要扎?昨天不是才新扎的?”
她看向宝贝女儿,准备开玩笑说两句,却猛地喉头一哽。
仅仅住院两天,她脸上的婴儿肥就彻底消下去,下巴尖尖的,脸色透着灰白。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地认知到,病痛就像恶魔,在大口大口地吞吃女儿的生命。
她鼻头发酸,眼眶又是一红,反应过来后匆忙想要别开头遮掩,却听到了小姑娘不太好意思的声音。
小盏挠了挠手背,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妈妈。”
“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到手了,护士阿姨说一会儿给我绑上纸盒子,就不会弄到了。”
黎眠怎么会怪她?
这话她说得轻松,但如果不是她现在需要整天都吊着水,怎么会需要睡觉的时候把留置针弄出来!
黎眠用力抿唇,默不作声地把她抱进怀里。
“妈妈?”小盏愣了愣,努力别过头想看她的表情,“妈妈你生气了吗?小盏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黎眠低声说,“没有生气,妈妈抱着你,护士阿姨好给你扎针。”
护士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通红的眼眶上停留半瞬,笑着没有戳穿她:“小盏别动哦,你妈妈这个姿势阿姨比较方便。”
“有点疼,忍一下哦。”
小盏乖乖点头,没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挣扎一下。
扎完针重新吊好水,黎眠拿着故事书给她讲了会儿故事,还没到十分钟,小姑娘又睡了过去。
她顿了顿,没吵醒女儿,轻手轻脚地把故事书放好,爬上床把小姑娘抱进怀里。
她知道小盏为什么会睡得这么快。
虽然女儿不说,但母女连心,她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她日日夜夜,都承受着全身各处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疼,疼得没有一刻能睡好。
小盏,她的小盏。
黎眠眼眶湿润,俯下身脸颊贴着女儿的脸颊。
你放心。
妈妈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