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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太一(2 / 2)

“不好。”谢老夫人道:“咱们还是别开这个口了,倒显得上赶着给人推出去献宝似得。

别叫背后说起,你我挑个姐儿养,还特意给她办个席面见客,落人话柄。

我晚间,递个话,着张太夫人请了就是。”

“阿家思虑周祥。”崔婉微微躬身,颔首道。

那头两个小儿笑闹过,谢老夫人传了膳食,一众人围着桌子落座,丫鬟端了水来净手,随后替各主家盛了清汤要用。

停云接过汤碗道:“怎么我们用膳,她们不用?”往日观子里,各师傅,都是坐在一处吃饭的。

“她们是女使,自有女使吃饭的地儿。”纤云就坐在她侧边,抢着道。

“咱们今儿个行路回的晚,你也饿了,快吃吧。”谢老夫人避而未答,笑着劝道。

停云耸了耸眉,看碗里清水飘着两片豆腐,喝了一口,却是和跟山里头蘑菇熬出来的一个味。

蘑菇难得,只有夏天雨后才长些,好不容易捡着好的,她连喝了两口,并不追问。

虽观里无仆妇,可常见人有各类,幼年心性里,只记着师傅说的,着相不同。

“好喝极了。”她自感叹道,开怀去接丫鬟夹过来的菜。

午膳用罢,又和丫鬟姑子往园中各处游玩,小儿不知倦,晚间风雨欲来,谢老夫人歇在自个儿院里,说是不与郎君阖家用晚膳了。

崔婉知道其用意,哄过纤云丢了手,将停云送往了老太太房里。

纤云尚有不舍,嘟囔着嘴问:“明儿个这个姐姐走不走,她比别家姐姐好。”

崔婉笑笑没答,屋里停云在椅子上坐下,打着呵欠问谢老夫人:“你想听哪本经呢?师傅喜欢太一生水,我背的最好。”

她不拘束,摸了摸浑圆肚皮自言自语样,“但是我怕水,地上如果全是水,人也要淹死了,哪能生出天呢。”

谢老夫人手拨着念珠笑,问“那天上若全是水呢。”

“天上若全是水,倒下来到处都下雨,日夜下雨,咱们也要淹死了。”

“那你为何怕水呢?”谢老夫人问。

万安寺在高山上,泉水是有些,都是溪流细小,小儿亦可涉水而过,不像是能让这满山钻的猴子害怕的。

更何况,那日见她坐在井边洗药,神色自若,不见半点慌张,哪里就怕了。

“说不上来,若我手里没拿着个东西,看见一汪水,总觉得自个儿要栽进去啦,若我手上拿着什么,我也就不怕了。

可就算我拿着,那地上全是水,拿着什么也没用啊,所以我不喜欢这个,但你要实在喜欢....”

停云叹了口气,认命一般道:“我还是背给你的,师傅说,人求是他的因果,若是我劝了,就成了我的因果。

咱们修道之人,讲一个..”她摇头晃脑,突而住口,看着谢老夫人道:“算了,我不是修道之人。

总之,你要听什么,我就念什么。”

“我也不听经文,让人早些领你去睡了吧。”谢老夫人笑道。

停云喜的一蹦而起,只道是有吃有喝有玩还不用念经,许久没这么快活过。

谢老夫人吩咐底下将人领去客房,记起观照道人说的“停云身世”,猜当时幼儿尚小,心智不足,记不得诸多苦楚。

可脑子里定是隐隐还在水中魇,泥里身,唯有捏着观照道人教的什么东西,才能安稳。

世事有时,真是巧过了头,王家小儿落水,她也落水,一般泥菩萨,各自渡江人。

别院处谢简听说老母亲连饭也不一起吃了,嗤道:“这真是,添个下人丫鬟,还要断顿了。

早说让底下人去相看个,银货两讫的省事,莫不然娘亲闲在后宅,闲出个昏昏来。”

纤云在院里拨开了落叶找草茎玩,并没听见父亲言语,料来听见了,也不知说的是谁。

崔婉替谢简褪下官袍,递上外衫,温声道:“外人听去,要参郎君大不孝来。”

谢简偏身过去,不以为意轻“嗤”了声,崔婉赶着道:“是个极好的姐儿,我瞧过的。

夸不得口称知书识礼,至少,是读过几本圣贤,和云儿一起,做个玩伴也好。

往日想着买两个年岁相当的跟着,阿家又说一样的猫狗儿年岁,混在一起不定谁学谁,大些再看。

一来二去的,我看云儿孤单,阿家膝下也空空,这若是添一个,两厢其好的事,郎君不与阿家撮合就罢了,怎还背后埋怨起来。”

“门里头一脚下去踩死个蚂蚁,也是认字的,算个什么说道,十两银子往牙婆手里,能砸出七八个来。”

谢简穿过外衫推了崔婉手,欲言又止,话末只说:“母亲高兴,随着去吧。”

里院停云随着两个女使往偏房歇下,看屋里软枕锦被熏香,样样新鲜。

床前案几上四五个高足莲瓣白瓷碟子,里头格式果子糖豆堆的冒尖。

旁边一块脆生生白玉样物事切的方方正正,上头果真插着好些糖人,花鸟鱼虫,俱是小儿家喜欢的图样。

今儿来到一直玩闹,她早忘了这茬,这会瞧见,更添惊喜,上前拔出一根,原底下白玉样方块是个萝卜墩子。

却不知这宅门里头萝卜如何玉样清透,山里头萝卜白是白,雾蒙蒙的。

女使笑着道:“小菩萨可不怕独自歇着,外头嫲嫲娘子候着好些,口渴掌灯只管呼一声。”

又伸头示意桌上道:“果子倒还吃得两粒,点心蜜糖可别再用多了,明儿个老太太知道,要怪我们底下顾的不周到。”

停云仰头,四下打量了一圈房屋,比山上是大的多,可她并无畏惧。

山上观子夜里只有萤火星月,各师傅们了然因果,断不会来哄个孩童,观照道人也在别处,她一个人尚且睡的极熟。

这里处处有灯,偶尔飞虫经过,亮的能看清翅膀上细密纹路。

怕是不怕的,只是心中兴奋,迟迟没能入睡。

迷糊里,似乎屋外夜雨,敲罢檐下窗棂,又打院里芭蕉。

是叫芭蕉,宽阔的叶子从树桩子顶上垂下,有小儿样高,冬日里还绿的像是要往外冒翠。

听得久了,涓涓潺潺,一如流溪,她翻身梦呓,念的也是太一生水。

是故太一藏于水,行于时,此天所不能杀,地所不能埋,阴阳所不能成,君子知此,之谓圣。

背的很是艰难,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一概不知,反正师傅说她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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