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尸体是他发现并报案的,现在又说知道被害者身份,在九八年那个年代,这妥妥地会被当成重大嫌疑人,绝对跑不掉,甚至很可能会被警察直接铐起来审问。
要是遇到一些行事鲁莽的办案人员,说不定直接就开始逼问口供了,毕竟那时还没有大力提倡疑罪从无的理念。
重生虽然让他知晓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但也带来了诸多限制,很多事情他不得不憋在心里,不能随意透露。
然而,他又实在不愿意看到案子陷入僵局,光是查个被害者身份就要耗费好些天,这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凶手还在外面逍遥自在,极有可能正谋划着下一次作案,而警方却还在原地打转,毫无头绪。
就像前世一样,第一具尸体的身份还没搞清楚,第二名被害者就已经惨遭杀害,尸体同样被残忍地剁成了十三块,抛尸在废井之中。
紧接着,第三名被害者也未能幸免,死法和分尸手段跟前两名如出一辙,碎尸被凶手丢弃在窨井里。
等警方发现后面两具尸体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直到这个时候,东城分局才意识到这是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江南市四区八县迅速组建专案组,加紧展开调查。
可凶手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就此收手,不再继续犯案。
在九十年代末,刑事案件的侦破面临着诸多困难。那时没有监控设备,没有智能手机,更没有如今便捷的大数据支持。
要是遇到激情杀人案件,通过深挖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大多还能锁定嫌疑人。
但像这种随机作案的连环杀人案,办案民警普遍缺乏相关的专业知识,依旧沿用老一套的侦查方法,往往容易南辕北辙,陷入死胡同。
所谓老一套的侦查方法,在缺乏有效线索的情况下,无非就是将与案件相关的人员进行一层层筛选,一旦发现谁与被害者存在矛盾,就将其列为嫌疑对象。
而江北枫,无疑是本案中非常符合这种嫌疑特征的人。
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凶手前面采取行动!因为,5月29日,杨蓉即将遭遇毒手。
现在只剩下两天时间,倘若能在这两天内锁定凶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但如果抓不到凶手,那就只能在5月29日这天,以杨蓉为诱饵,在她身边安排警力蹲守。
可问题是,凶手会出现吗?毕竟第一具尸体已经提前被发现,凶手很可能已经察觉到警方的动向。
他会不会改变目标,选择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下手?又或者,就此彻底收手,不再犯案?
江北枫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毕竟作为重生者,他就像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已经悄然改变了案件原本的走向。
他迫切需要验证,自己重活一世,到底能否改变案件的最终结局?
“人是不是你杀的?”陈胜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那眼神锐利得如同猫盯着老鼠一般,并且已经下意识地撩开衣服下摆,准备随时拿出手铐。
江北枫没有慌乱,反而反问陈胜:“师父,你要是真觉得人是我杀的,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交出去呢?”
用一个问题反问对方,这是聪明人在应对质疑时常用的话术。
先前,江北枫面对李明伟的质疑时,用的便是这一招,如今,这个“皮球”又被他踢到了陈胜的脚下。
老刑警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眼光可谓毒辣至极,仅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就能大致判断出是否存在问题。
陈胜干了大半辈子警察,自然能够看出江北枫表情镇定自若,眼神中没有丝毫躲闪之意。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被害者身份的?”
江北枫脑筋飞速转动,迅速编了个理由:
“距离这儿一公里远的东城菜市场,我在那儿看见过这个女的,她应该是在菜市场卖菜的。
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钢铁厂的食堂问问,厂里买菜一般都在东城市场那块儿,我们食堂的老何应该也认识这个女的。
而且我自己也经常去那里买菜,刚刚看到尸体的脸时,我突然就想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陈胜紧紧盯着江北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见他神色自然,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慢慢把手铐收了起来:“走!”
“去哪儿啊?”
“厂去食堂。”
半个小时后,钢铁厂食堂的老何被带到了现场。
除了他之外,保卫科的几个人也一同被带了过来。
他们原本就听闻大宁河这边出了人命,正满心好奇,突然被陈胜叫过来,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在九十年代,一旦被警察盯上,那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
被害人的尸体虽然还没被运走,但已经装进了箱子。
陈胜领着系着围裙、戴着袖套的老何走上前,打开箱子,让他辨认尸体。
老何名叫何仲文,年过半百,一看到被害人的头颅,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江北枫赶忙伸手扶住他:“何大爷,您看清楚了吗?”
何仲文脸色惨白如纸,喉咙里“哇”的一声,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江北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吐吧,继续吐,吐完了兴许能舒服点。”
陈胜可没有给何仲文缓冲的时间,直接追问道:“你认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