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白衣观音的回忆,所以宋溪亭只能看到他的视角。
前半段应该还是白衣观音幼年,时而被人抱在襁褓,时而睡在摇篮,眼前闪过许多不同的面孔,有男有女,脸上带着温和的善意和笑容,偶尔会唱歌哄他睡觉,偶尔送给他一些新奇的玩具。
宋溪亭猜测这些都是白衣观音的亲人。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无疑是一对夫妻,二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会亲切地唤他的小名白白。
宋溪亭原本是以局外人的心态漫不经心地看,直到这会儿才慢慢收起松散的笑容。
他盯着女人软和绵善的目光出了神。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人会带着这样的笑容和目光看他。
宋溪亭不由得伸出手,似乎想隔着回忆的薄纱触摸对方。
但记忆中的婴孩却不受他意念控制,一个劲的哇哇大哭。
等白白再大点,宋溪亭开始跟着他满森林乱窜。
他有时会变成原型,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和森林里其他小动物撒了欢地狂奔,一会儿钻树洞一会儿掏鸟窝,还极其钟爱在水面炸鱼。
宋溪亭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感受妖的世界,对此颇为新奇,也不觉得小狐狸闹腾,反而趣味十足。
他以为白衣观音会继续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成年后遇见自己。
谁知意外来得始料不及。
这日小狐狸照常出门玩耍,直到日暮才依依不舍返回狐狸洞。
走到洞府外,莫名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铺天盖地,令人作呕。
越往前,就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横陈在眼前。
这些平时像长辈一样宠着他爱护他的人一夕间全都死了,只留下一具具被利剑剖去内丹的狐狸尸身。
宋溪亭感觉到自己身体发颤,像是冰冷的潮水将他瞬间淹没,同时还有愤怒和恐惧。
这种强烈的情绪并不属于他。
而是当时的白衣观音所经历的。
宋溪亭随着他的脚步进了洞府,赫然看见里面背对着他站着一个黑色身影,手中长剑染血,血沿着剑尖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鲜红的一滩。
那是死在他剑下的族人的鲜血。
宋溪亭头晕目眩。
“白白,别过来!快走!”
宋溪亭呆呆抬头,看见往日慈眉善目的女人现出半妖姿态,身后七条尾巴,六条皆是断尾,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脖子和胸口几乎被血染透。
另一边,白衣观音的父亲被男人单手掐住脖子,慢慢提了起来。
“不要——”
耳边掠过风声。
宋溪亭看见白衣观音不管不顾冲了上去。
他惊恐地想要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惜他的能力太弱了。
男人看都没有看他,周身亮起护体屏障,便将横冲直撞的小狐狸径直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