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了拍苏婉儿的手背示意安心,然后对着陈铁山,拱了拱手(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用那副依旧带着点虚弱沙哑、却又清晰无比的语调,开始了他的表演:
“咳…大长老…容禀…”
“您老…亲自驾临…小子…惶恐…”
“关于…厉哥…和浩哥…的事儿…”
“小子…也是…痛心疾首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指着院门口那片虽然被简单清理过、但依旧残留着污痕和馊水味的烂泥地,以及那个还没被收走的泔水桶,开始了灵魂控诉:
“您看…就是这块地!”
“它…它不平啊!”
“坑坑洼洼…藏着…耗子洞!”
“风…还…特别大!”
“吹得人…睁不开眼!”
“还有…这桶!它…它自己…跑到路中间!”
“浩哥…就是…走路…太着急…”
“没看清路…”
“一脚踩滑…摔了…”
“还…连累了…桶…”
“至于…厉哥…”
陈皮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惋惜”,摊了摊手,
“他…可能是…太关心…浩哥了…”
“跑得太快…”
“没刹住车…”
“也…不小心…摔了…”
“唉…所以说…”
“走路…千万…要小心!”
“这地不平…害死人呐!”
他一番话说完,小院内外,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皮皮,看着他脸上那副“痛心疾首”、“有理有据”的表情,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片烂泥地、那个泔水桶…
一股极其强烈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地不平?
风太大?
桶自己跑路?
陈浩自己摔的?
陈厉是关心则乱摔的?
还…害死人?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逻辑?!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惊悚剧说成搞笑片?!
陈铁山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饶是他执掌刑罚多年,见惯了各种狡辩抵赖,也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厚颜无耻、却又让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的“解释”!
他看着陈皮皮,看着他那双清澈(?)无辜(?)甚至还带着点“我为家族道路安全操碎了心”的眼神,一股邪火混合着强烈的荒谬感,蹭地窜上心头!
他身后的执法堂精锐弟子们,更是面面相觑,脸皮抽搐,想笑不敢笑,想怒又觉得这理由太他妈扯淡!憋得十分辛苦。
“一派胡言!”陈铁山终于忍不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怒意,“地不平?风太大?桶自己跑?陈皮皮!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吗?!”
“大长老息怒!”陈皮皮连忙“惶恐”地躬身(疼得又吸了口凉气),“小子…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他直起身,指着那烂泥地,语气“真挚”得感人:
“您老…若是不信…”
“可以…亲自…走两步…试试?”
“看看…这地…它…是不是…真的…不平?”
他一边说,一边还极其“热心”地让开了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写满了“欢迎实地考察”的诚恳。
陈铁山看着陈皮皮让开的那条路,看着那片散发着若有若无馊水味的烂泥地边缘,再看着陈皮皮脸上那副“你试试就知道”的表情…
他堂堂金丹期长老,执法堂大长老,竟被一个炼体境的小辈当众邀请去“试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感和荒谬感,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陈铁山的胸口!让他那张清癯的老脸瞬间涨红!
他死死盯着陈皮皮,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滑不留手的小子彻底洞穿!
然而,陈皮皮就那么坦然地(?)站在那里,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伤势未愈是真的),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陈铁山胸中怒意翻腾,几乎要忍不住一掌拍过去!但陈厉和陈浩的“前车之鉴”如同警钟在脑海中轰鸣!这小子太邪门!谁知道他这张破嘴下一刻又会吐出什么“金玉良言”?万一自己真“试”出个好歹…
执法堂的威严还要不要了?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最终,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手下)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陈铁山硬生生将那股邪火压了下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恢复古井无波的表情,但声音却冷得像冰渣子:
“哼!巧舌如簧!妖言惑众!”
“此事…本座自有定夺!”
“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猛地一甩袍袖,竟是不再看陈皮皮一眼,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丝…仓促和憋闷?
“恭送大长老!”陈皮皮在后面“恭敬”地喊道,声音洪亮。
陈铁山的脚步似乎趔趄了一下,走得更快了。
他带来的执法堂精锐弟子们,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临走前看陈皮皮的眼神,充满了如同看洪荒猛兽般的忌惮和…敬畏?
一场看似无法化解的危机,就在陈皮皮一番“地不平”的歪理邪说和“诚挚邀请”下,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暂时消弭于无形。
围观的陈家子弟们,看着执法堂大长老“败退”的背影,再看看院门口那个捂着胸口、一脸“我很无辜”、“我只是陈述事实”的少年…
所有人心中,都回荡着同一个念头:
这陈家…怕是要变天了!
以后走路…一定要看好脚下!
因为…地…它可能真的…不平啊!
陈皮皮感受着脑海中系统再次响起的作死值入账提示(来自大长老的憋屈和众人的震惊),满意地揉了揉胸口。
“啧…”
“承让承让…”
“果然…都是地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