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嘶吼!
想毁灭!
更想将她揉进骨血里,再也不受半点污秽沾染!
但这爆裂的瞬间混乱,最终被他体内仅存的、属于“陆昭明”的清醒意志,压缩成了一种近乎凝固的力量感!如同万仞冰山轰然压下,镇住了毁灭的岩浆!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秒。
终于,陆昭明的头颅从靠枕上抬起。他的动作很慢,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他没有再看那双靴子,也没有看那处刺眼的裸露肌肤。
他缓缓地、几乎是极其克制地、将原本僵直放在身侧座椅边缘的左手——那只左手在刚才的煎熬中,指甲已然掐进掌心的伤口,血迹重新润湿了指缝间的薄茧——悄然挪向自己的身侧方向。
目标,不是她的人。而是她那只蜷缩在腿边、苍白无力、沾满污浊疲惫的手。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触碰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琉璃。带着薄茧、冰冷却无比沉稳的食指指腹边缘,极其小心地、以一种极其微弱的接触面积,轻轻、缓缓地,蹭过了苏映雪小指蜷曲的末端侧面皮肤。
没有言语。
只有指腹擦过她冰凉皮肤的一刹。
一个微小的、无声的触碰。
却传递着一种近乎决堤的、压抑到极致的、混杂着疼惜、安抚与绝不放弃的沉重承诺。仿佛在说:“我在。我知道。一切都脏,但你不脏。我替你脏。”
然后,他迅速收回了手。指腹上沾染了掌心的血和她皮肤上的一点点凉意。他将那只手紧握成拳,重新按在膝盖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下颌线条绷紧如同铁铸。只是那眼底深处,冰与火的拉锯未曾停歇,却多了一丝深植骨髓的孤注一掷。
而苏映雪在他臂弯里,似乎并未完全察觉到那瞬间即逝的触碰。然而,她紧绷到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在那之后,极其微弱地、几乎是本能地放松了一丝极其渺小的弧度。疲惫不堪的灵魂似乎在无声的回应中,汲取到了一点点稀薄的暖意。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脸更深、更安全地埋进了那片粗糙布料与坚硬臂骨构成的、混合着血腥味、汗水味和他独特气息的微弱港湾之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