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要卖跷脚牛肉,也不打算偷偷摸摸地卖,得先和周杰、周海说明了,免得以后兄弟间有嫌隙。
“最近天气转凉,生意还行,牛杂每天能卖个八九成,剩的不多。”周杰看着周砚,一脸诚挚道:
“周砚,你那饭店的生意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你把店关了,跟我和海子哥一起卖汤锅吧,一个冬天能挣个两三百,又没房租,攒个两三年就能娶媳妇了。”
“是啊!咱们兄弟一起干,你往摊子前一站,大姑娘小媳妇都乐意来吃。”周海也是笑道。
周家老爷子抗美援朝的时候牺牲了,周老太把五个儿子拉扯长大,作为一名端水大师,把四个儿媳妇调教地服服帖帖,没什么家宅不宁的腌臜事。
几兄弟拧成一股绳互相帮扶,下一代的堂兄弟们也都处的很好。
周砚开饭店的事,他们老周家鼎力支持,各家都掏了钱。
眼看着饭店生意不好,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平时不敢多说,怕周砚觉得他们要他还钱。
周砚心头一热,杰哥和海子哥是想拉他这个小兄弟一把,让他一起卖汤锅,就要把他和周海本来能得的钱拿出一份分给他。
这年头谁挣点钱都不容易,夏天卖汤锅是贴钱的,就指着冬天这几个月赚点钱,这份坦荡和情谊,让周砚既陌生又感动。
“我现在改卖面条了,这两天生意还不错呢,一天能卖几十碗面出去。”周砚连忙道:“饭店靠卖面就能撑起来,其他菜我确实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我想兼着卖汤锅试试。”
“真的啊?”周杰和周海闻言皆是面色一喜。
“你想兼着卖汤锅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的饭店开在纺织厂门口,纺织厂的工人们是有钱,但好像并不太喜欢吃汤锅。”周杰挠头道:“我们卖了两年汤锅了,很少见到纺织厂的女工来吃。”
“这事儿我妈也跟我说过,不过我觉得他们那是没尝过,我在饭店门口支口锅,牛肉香味一飘开,他们闻着味就来了。”周砚笑着道,信心满满。
“行,那你早上忙完了骑车来摊位上找我们,我教你怎么做汤锅。”周杰往前两步,压低了几分声音:“我今年把配方改良了,加了两味中药进去,味道比咱们村其他卖汤锅的都好,我全教你。”
“杰哥……”周砚心情有些复杂,哪有上来就掏心掏肺的,让人怪不适应的。
周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带笑,“咱们亲兄弟,啥也不用说,哥哥们都想看着你赚钱娶媳妇呢。”
“好,那我八点后来找你们。”周砚点头,这份兄弟情义他选择接受。
三兄弟寒暄了几句,周杰和周海便又忙去了。
周砚和其他叔伯兄弟打了招呼,往老周同志那走去。
牛已经杀了,这会正在分肉,刀贴着筋骨间隙游走,精巧地避开经络结节,在筋骨交错处,轻轻一划便迎刃而解,骨肉分离。
周砚在旁看了一会,深感庖丁解牛,诚不欺我。
周家五兄弟,除了他五叔都在宰牛,但要论技艺最好的,反倒是看起来最瘦弱的周淼同志。
看他宰牛,是极为赏心悦目的表演,用的全是巧劲,很少看到他费劲挥舞大砍刀的场面。
“你妈洗牛杂去了。”周淼随手划拉了几刀,四斤吊龙、三斤牛腩,在另外切了半斤吊龙。
还有几根大牛骨便被他放到一旁的竹篮里。根本不用上秤,他的刀就是秤。
“刚刚我和杰哥、海子哥说了我打算卖汤锅的事情,杰哥让我一会去他那学。”周砚说道。
“你不是说要做成药膳?”周淼停下手里的动作。
“互相学习嘛。”周砚笑道。
“挺好,周杰做汤锅还是有一手的,他的汤锅比别家都卖得好。”周淼点头,继续分牛肉。
周砚走到摆在一旁的背篼前,揭开小被子的一角,周沫沫躺在里边睡的正香。
她年纪太小,放家里不放心,所以每次他爸妈出门杀牛都把她放背篼里背出来。
等了一会,赵铁英提着一小篮牛杂从河边上来,周砚便载着她和周沫沫回了饭店。
“坐车硬是轻松好多哦,背起背篼走到你店里来,腰杆都要断了。”赵铁英放下背篼,不禁感慨道。
“沫沫还是有这么重了嘛,以后我都骑车接你们上来。”周砚小心把周沫沫从背篼里抱出来,小被子带出来一条香烟,疑惑道:“这烟不是让爸带回去抽了吗?”
“他抽啥子烟,戒了!天天在家里抽,把我们娘俩煍得过不得,还天天咳咳咳的,不让他抽了!”赵铁英撇嘴,又叮嘱道:“这是好烟,你留着,要么拿去卖钱,要么拿来送人。”
“戒烟也好。”周砚点头。
烟少抽点是好事,不过看样子昨天赵铁英同志把烟拿回去是撑场面的,可把村里的老娘们羡慕坏了。
“记到,这可不是给你抽的!”赵铁英盯着周砚,“要学好,不要学抽烟,不然老子腿给你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