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初夏的日头很足,加之前几日的阴雨,城内略显闷热。
但定远侯府外,百名亲卫仍站得笔直,身上的甲胄在阳光下锃亮发光。
两侧排着长长的队伍。
有蜀州当地的官员、贵族,有富商豪绅,也有定远军的军士。
他们大都三两聚集,很少有单独前来的。
巳时刚过。
两排长龙般的队伍便开始缓缓进入侯府。
陈逸和萧惊鸿两人在大门内侧,不论远观近瞧,都足以称得上“一双璧人”。
陈逸身着青衣长衫,腰间系带,挂着块圆形玉佩。
梳理齐整的发髻,清秀的脸,看着不算俊美,但配上他的身形、气质,却也能评上一个“出众”。
萧惊鸿的打扮则有别于平时的简洁,一身锦色长裙,让她原本清冷气质淡了几分。
即便脸上仍戴着那张半甲面具,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在他们对面是一张迎宾台,年迈的侯府二管家亲自坐在桌前,正在挥毫书写。
边上有家丁负责唱词:“蜀州知府刘巳大人到,送白银千两,绸缎两匹,玉璧一对。”
刘巳来得早些,因而排在队伍之前。
在将礼单放到二管家面前后,他便朝着萧惊鸿拱手,“惊鸿将军,劳你亲自迎接。”
萧惊鸿微微欠身,“伯父里面请。”
刘巳点点头,瞥了眼陈逸,迟疑着拱手,却是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径直跟随一名家丁进入府里。
陈逸倒是没有任何异样,平静地回了一礼,便老实地站在萧惊鸿身侧。
他就是一迎宾工具人,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至于刘巳的态度,陈逸倒也能够理解。
毕竟昨日晌午,他和陈云帆针锋相对,算是将刘巳迎接状元郎的事情搅得稀碎。
此刻没有直接忽略他,想来已经是这位知府大人能做的极限了。
刘巳之后,前来庆贺老侯爷寿辰的宾客络绎不绝。
一个接着一个,先到二管家那里奉上礼单,接着与萧惊鸿、陈逸夫妻攀谈几句。
别看话都不多,但是架不住每个人都来说几句。
好在多数时间都是由萧惊鸿出面,陈逸只负责配合,倒也相得益彰。
不仅如此,萧惊鸿还会在每位宾客走过后,低声细语给陈逸介绍他们的身份、背景。
或官职,或家世,或者与萧家的关系等等不一而足。
陈逸虽有些好奇她的用意,但仍旧配合着把这些人的信息一一记在脑子里。
想来夫人可能担心他在寿宴上叫错这些宾客的名字,或者因为互相不熟识,闹出笑话。
很快,巳时过半。
门口的两条长龙已经散了架,只有稀稀拉拉的宾客走进来。
趁着迎宾的间隙,萧惊鸿低声问:“听说夫君昨日与状元郎不欢而散?”
陈逸轻笑一声,“东辰叔说的?算是吧,我和兄长拌了几句嘴。”
萧惊鸿嗯道:“稍后他若借此发难,便由我来出面。”
陈逸讶然看向她,方才明白她这是担心自己应付不了陈云帆。
想了想,他笑着说:“兄长这个人看着嚣张、高调,但应该只是表面,实则内有乾坤。”
昨天思来想去,陈逸有五成以上的把握,那位和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来也是,他真要是一位不学无术的傲慢的浪荡子,也不可能走到那座金銮殿上。
毕竟状元郎可以由圣上做主,前面的会试可没有哪位学子会让着他。
话音刚落,还没等萧惊鸿开口,就听门外传来陈云帆的声音:
“没想到为兄在逸弟眼中这般的……优秀。”
陈逸一顿,瞥见旁边的萧惊鸿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她早就发现陈云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