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的笑声从塔后传来,她穿着月白宫装,发间的珍珠步摇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帝君真是性急,我还没备好接风酒呢。“她身边站着东华帝君,玄色道袍上绣着吞天兽,此刻正抚着长须笑:“九姑娘的金焰,可还能烧得动这天族禁术?“
南华的天雷引瞬间出鞘。
九重天雷从他指尖劈出,像条银龙直贯慧娘面门。
慧娘旋身避开,袖中飞出七枚蚀骨钉,钉尾的天族纹在雷光照耀下刺得人眼疼——与地宫里那张青灰人脸眉心的,分毫不差。
“他们在拖延。“九金云的莲花剑劈开两枚蚀骨钉,金焰顺着剑身窜出,将周围的魔气烧成金红的雾,“玄霄,去塔底拆锁链!
苍翎,断他们后援!“她转身看向南华,他的额角已渗出冷汗,天雷引的电弧比平日暗了三分——过度使用天命的征兆。
东华突然甩出一张黄符,符纸在半空炸开,露出十二具幽冥鬼将。
它们青灰色的皮肤滴着黏液,脖颈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正是前日地宫里那股魔气的源头。
九金云的金焰不受控地暴涨,莲花剑上的金纹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烫得她几乎握不住剑柄——这是金焰要燃烧本源的征兆。
“九儿!“南华的雷盾突然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掌心按在她后心,天雷的暖意顺着血脉涌进来,暂时压下了金焰的躁动。“撑住,“他的声音带着嘶哑,“我能感觉到,锁链只剩最后一道了。“
慧娘的蚀骨钉擦着南华的耳际飞过,在他颈侧划开道血口。
九金云望着那抹血珠,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的雪夜。
那时她还是凤族幼鸟,他是刚继位的帝君,两人在金莲池边第一次见面。
他说:“凤族与天族的仇,不该由你我承担。“她答:“若有一日要斩这轮回,我陪你。“
“东华,退!“慧娘突然拽着东华往塔后跑。
十二具鬼将同时爆成黑雾,将九金云和南华笼罩其中。
九金云的金焰烧穿黑雾时,只看见慧娘的步摇在塔尖闪了最后一下,像颗将坠的星。
“他们走了。“苍翎从塔顶跃下,翼尖沾着鬼将的黏液,“但塔底的锁链......“他指向塔门,原本九道锁链只剩一道,正随着地底下的震动“咔啦咔啦“作响。
南华的天雷引“当啷“坠地。
他单膝跪地,伸手去捡剑,却在触到剑身时颤抖着缩回——他的指尖已经开始透明,像被风蚀的薄冰。
“别碰。“九金云蹲下身,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她的金焰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流转,暂时止住了他天命枯竭的趋势,“我早说过,这一世我们一起。“
南华望着她眉心的金焰印记,突然笑了。
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九儿,你闻见了吗?“
九金云屏息。
山风卷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极了金莲池里的莲花,却带着股烧糊的焦味——那是禁术即将完成的味道。
塔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最后一道锁链断裂的脆响,混着某种庞然大物的嘶吼,顺着地缝钻了上来。
九金云握紧莲花剑,金焰在剑刃上凝成一朵半开的红莲。
她望着南华逐渐透明的指尖,又看了看塔门后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月璃记忆里最后那幕:血红色的天空下,金莲根茎上的锁链寸寸断裂,而在锁链尽头,有双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