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同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过了最初的拘谨阶段,彼此的生活慢慢在一个屋檐下缝合,有些话不再需要解释,有些习惯也开始悄然交迭。
周日阳光正好,树影斜斜地铺在露台栏杆上,客厅静得只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
厨房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电器被反复按动,又被人不耐烦地敲打着金属外壳。
沉时安合上书,走过去看。
沉纪雯正站在厨房角落,脸色苍白,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绑起,手里还握着热水壶的把手。
壶底下的开关被她按了几次,又松开,重复几次,眼神有些迷迷糊糊的。
“怎么了?”他问。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虚了点:“这壶是不是坏了?怎么烧不起来。”
他走近一步,看了一眼她按的地方,又检查插头,发现确实插着。他拿了把椅子站高,翻开电箱,指尖在一排开关之间轻点,不出意外地发现厨房线路不知什么时候跳了闸。
“厨房太久没通电了。”他说,把那个闸推了回去。
电流重新接通,热水壶“嗡”地响起来,指示灯也亮了。
她站在一旁没动,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又像是站久了不太舒服,下意识扶了下腰。
他侧过脸看她:“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点点头,“……生理期。”
他说“嗯”,没问太多。
水烧开后她端着杯子回了房。他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等了一会儿,拿上钱包下了楼。
他对这事没什么概念,在药房站了几分钟,目光在货架间来回扫,最终还是拗不过,把脸转向一旁的女店员,压低声音问:“女生……痛经要买什么?”
店员看了他一眼,随口问:“帮女朋友买吗?”
他摇了摇头:“帮姐姐买的。”
热水袋选了个最普通的款式,药挑了最贵的那个。
他边付钱边默默记下药盒上的使用说明。
回到家时,她房门掩着。他敲了两下,没有回应。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房看了两页书,没怎么看进去,最终还是再度起身,又敲了几下门。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他犹豫了半分钟,摸了摸热水袋的温度,还是握住了门把。
门没锁,他推开门时极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房间很整洁,香气淡淡的,不是香水味。百叶窗半拉,光线被隔成一缕一缕的,浮在空气里。
他看见她面朝着门,窝在床的一侧,像是睡得不踏实。
他他尽量不让眼神乱扫,站在门边停了两秒,才低声叫了一句:“…姐姐。”
她睫毛微颤,似乎是被声音吵醒了,眼睛还没睁开,眉头先蹙紧了。
“我敲门了,你没应……我就……”他小声解释,把手上的热水袋轻轻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热水袋,还有药。药要吃饭后吃。”
她醒了,勉强坐起来,拿过热水袋放在肚子上,脸贴在被子上点点头,似乎也没精力说什么。
他没再多留,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的目光扫过墙面,不自觉地停住了。
那是一幅画。
田野、远山、微光。
一栋房子孤零零地站在画面中央。
前方一条小径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奔跑,动作轻快,但人物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性别,仿佛只是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