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南直隶管辖区域过大,地方官又无明确的责任上级,单靠南京的六部去代为管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二百年多年来南直隶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孤不说,李先生应该也能明了。”
“所以,这次孤分拆南直隶,使其行政有序,实现朝廷直管,避免再出现像这次江南窝案那样骇人听闻的大案!”
“还有北方地区,虽然现在朝廷和鞑靼处于和平发展的时期,但谁又能保证这和平可以维持多久?不趁着现在将大明的文化和思想通过现如今的优势,植入到了漠北草原之地,哪要等到什么呢?”
朱载坖的话也让李春芳沉默了。
他知道朱载坖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可是在操作上,这件事可不是画一张舆图就可以改变的。
其中涉及的关系和利益,以及现实问题,这都是一个又一个难以忽视的重要问题。
稍有不慎,没有弄好的话。
可能会就让这些地方的少数族裔。以为大明是要灭了他们!
万一出现了这种思潮,到时候要乱的地方,可不止一处了。
所以,李春芳的心里真的是很慌,很纠结的。
同时他也明白,如果这事他真的能做成,或者说哪怕是只做了其中三分之一,他就足以名留青史,被后世纪念为一时之名相!
虽然大明朝无相,但是从英宗之后,朝野上下都自动默认内阁大学士就是相了。
既然为相,若不能做出一番能让历史铭记的功绩,那与咸鱼有何区别?
所以到了大明的中后期,像杨廷和,张璁,夏言,严嵩,徐阶等等这些人,他们当官做事的目标,就是将自己当做了可以匡扶帝王,管理九州六合的相。
他们每一代人不管是所谓的忠,还是所谓的奸。
其本心想要达成的成就,无比都是为了成就一番功业,名流于青史之上。
只可惜在人性和命运交织的现实世界之中,他们有的人迷失了本心,有的人坚守了本心。
所以在后来他们在现实和理想之中就出现了偏差,最后导致了部分人成为了被青史唾骂的奸臣和庸臣,还有的直接沦落成为了他们的历史背景板,在后世不提及一些出名的历史人物之时,他们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
现在李春芳就站在了历史抉择的关键十字路口。
他若是能顶起朱载坖说的这些事情,那么他就会获得丰厚的历史回报,成为不输于原来历史之中高拱,张居正这样的名臣名相。
可若他没有抓住机会,那么他就会像原来的历史一样,成为这段历史的背景板,被他前后的历史名臣比较着,甚至到了几百年后人们闲聊起来这段历史的时候,也会自动将他忽略,直接就跳到高拱,张居正等人的话题上。
李春芳纠结了一会儿,他坚定的抬起头,看着朱载坖的背影,郑重一拜:“臣愿意!”
朱载坖转身呵呵一笑,又看着李春芳朝着自己郑重一拜的样子,也伸手去扶着李春芳的手臂,“李先生真乃是国士也!”
朱载坖又不忘给李春芳戴上一顶高帽子。
毕竟做官这件事对于李春芳而言,已经算是做到头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鼓励和刺激李春芳的也只有这些虚名了。
当然倘若他像严世蕃那样,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那就另算了。
可是纵观历史,做官到位极人臣地步的人,又有几个是贪财的俗人?
他们哪一个不是心怀抱负,想要振兴时代的弄潮儿?
只可惜有些人运气不好,有些人能力有限。
所以,历史大多数位极人臣者,也不过都是平庸之辈,能被人铭记下来,还不如那些写了几首闲诗浪词的骚客出名,至少这些是有东西被人记住了。
朱载坖笑道:“那李先生就收好这些东西,孤希望你在今年年末之前拿出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让陛下也能感受到你尽心于事的真诚态度。”
李春芳又拜道:“臣明白,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望,一定不负圣上期待!”
朱载坖嗯了一声,挥挥手道:“好,那孤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内阁与同僚们一起准备吧。过段时间高先生也回来了,你俩在内阁里面可要互帮互助,共为国事。莫要做那些暗中使绊,相互拆台的事情。”
“孤希望你这一届的内阁,是一届全心全意做事的内阁,这一点李先生能理解吗?”
李春芳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是一颤。
他知道朱载坖早就知道他在内阁里不配合前首辅徐阶的事情了。
现在朱载坖跟他说这件事,一是为了警告他,二也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再像做次辅时候那般小心眼。
不过在心颤之后,李春芳的心里也是激动的。
他也明白朱载坖能这样警告提醒他,肯定也会这样警告提醒高拱。
这么一来,他之后在内阁里面,岂不是就更加轻松容易,可以更好的调用内阁权力,去完成他想要完成的抱负!
想通了这一点后,李春芳的心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李春芳又对着朱载坖激动一拜:“臣明白,臣告退!”
朱载坖微笑的看着李春芳离开,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好极了。
经过十七年的沉淀,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厚积薄发,做一些让人振奋的历史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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