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廷沉声:“是。”
卫凛没再看沈妙舟,径直抬步去往刑房的方向,转过角门,一名暗卫悄然现身,落在他身侧,恭敬行礼:“主子。”
卫凛神色平静,一边向前走,一边下令,“让长廷将我值房周围的护卫撤了,待文安乡君进去,即刻向我回报。”
“是。”暗卫领命退下。
刑房离他值房不算很远,在内衙的东南角,紧挨着诏狱,拐过两个弯,穿过一条夹道便是。庭前的落雪早被清扫干净,露出经年被血水侵蚀,已化成暗黑色的青砖地面,站在门外就能闻见里面化不开的潮湿腥味儿。
黑脸汉子上前,给他拉开刑房的木门。
刑房墙壁建得厚而无窗,一丝天光都透不进来,全靠两排灯树上的油蜡照明,光线昏暗,让人辨不清时辰,屋内正中吊挂着一人,头颅低垂,身形单薄,血珠缓缓从他身上滴落,在脚下聚成一小滩。
“鲁大成。”卫凛低唤了黑脸汉子一声。
鲁大成意会,撸了撸袖子,从身旁的木桶里舀起一瓢冰水,对着人犯便兜头浇下。
“咳,咳咳……”人犯被冷水一激,悠悠醒转过来,头也未抬,有气无力道:“爷说了不知,便是打死爷……咳,也无用。”
“嘿,这孙子!”鲁大成气得瞪眼,一把抓起鞭子就要抽去。
卫凛按住鲁大成的手腕,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退下。
鲁大成闷声应下,退了出去。
木门合实,刑房内静得呼吸可闻,人犯缓缓抬起头,乜斜着眼看向卫凛,半晌,嗤笑一声:“嚯,小人真是好大的排面……竟劳动了殿帅大驾,咳。”
听他阴阳怪气,卫凛倒也并未恼怒,只淡漠地看着他:“王世良是如何还的赌债,你当真不知?”
“说了不知!”那人没好气地答。
“好。”卫凛轻扯了下唇角,从一旁放置刑具的桌案上挑出一把剔骨尖刀,烛火摇曳,狭长的刀刃折出一道凛冽寒芒,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吴掌柜颇有几分骨气。”卫凛慢慢走到人犯身后,将刀刃抵上那人瘦弱的脊背,“不知若是被抽了脊梁骨,还能否如此硬气。”
冰凉的刀锋沿着那人脊柱不疾不徐地下滑,所过之处带起一片战栗,肌肤上转瞬渗出一排细密的血珠。
梳洗抽骨,堪称锦衣卫酷刑之首,尖刀划开皮肉,剔出脊椎两端,以铁钩钩住骨缝,武艺高绝之人使猛力一拽,便能将脊骨生生剥离抽出。
卫凛将刀尖顶在他颈下一寸,没有丝毫犹豫,神色平静地刺入,向下划去。
剧痛猛然传来,刀刃上的寒意似乎穿透胸腔,渗入四肢百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