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医院里,”荆川问:“应逐星醒了吗?”
荆平野回头看了一眼。明明已经是很小的一张床,应逐星却贴着墙,睡在很边侧的位置,微微蜷着身体,只枕着一小片枕头,露出一截后颈皮肤:“还没醒。”
“再过五分钟把他叫醒吧,”荆川说,“今天你得在家好好照顾妹妹,看着她完成作业,知道吗?”
荆平野已经醒盹了,他点点头,说好。
荆川转身要去卫生间时,荆平野叫住了他,压低声音问:“徐阿姨的病很严重吗?”
“胃癌晚期。”荆川说。
六点四十五分,冬日的天空未明。荆平野叫醒了应逐星,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应逐星身体激灵了下,明显睡得很浅,眼里布着红血丝,眼下也有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太久的模样。
“你昨晚没有睡好吗?”荆平野问,“我是不是挤到你了?”
应逐星坐起来,拿出手机,机械的女音播报时间,他摇摇头,说:“没有,谢谢你叫我。”
荆平野看着他,欲言又止。
早饭是豆浆油条,外加几张火烧,是荆川在楼下早餐摊子买的。应逐星没有吃两口就说饱了,荆川飞快喝完飘着油星子的豆浆,起身说:“我们走吧。”
荆平野坐在餐桌旁,看着应逐星起身,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荆川的话。胃癌晚期,一个注定迎来死亡结局的疾病。他只在书本里接触死亡,却也明白死亡象征着别离、痛苦与长久的遗憾。他和应逐星同岁,应逐星是怎样习得这些内容,去独身面对一切呢?
“应逐星!”
应逐星闻声,下意识地停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抱住,应逐星一时踉跄了下,感受到荆平野偏高的体温,热烈而莽撞,荆平野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如应逐星高,因而要抬头,才能凑到应逐星的耳边。
“都会好的,”荆平野小声说,“你别害怕。”
那一瞬间,应逐星感受到眼眶的酸热,低着头,喉结滚动,应逐星忽然抬起手,慢慢也回抱住了荆平野,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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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应逐星道,“我上楼取个东西,麻烦您等我一下。”
荆川点点头:“快一点,等会儿早高峰容易堵车。”
他上楼取了个米白色布袋,上头印着银行的标识,应该是赠品,然后跟着荆川下楼。
从小区到人民医院是半小时的车程。昨天晚上情况紧急,荆川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十来分钟到的。
一路上应逐星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着那团物件,直到红绿灯,车子停下,应逐星才开口说:“我妈妈情况是不是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