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镇的清晨,海风带着淡淡的鱼腥气以及凉丝丝的甜味,轻轻拂过厦夂二中那爬满青藤的围墙。
金戈踩着晨光走进校园,昨夜加班的疲倦还挂在眼帘上,可心里头却像塞了一团火,烧得旺旺的!他老远就瞧见黄琳站在办公室门口,扎得高高的马尾,随着她转圈圈的动作晃来晃去,那身浅蓝色的连衣裙,在晨风里飘飘荡荡,活像一只误闯人间的小蝴蝶。
“金大英雄,昨儿夜里忙活到几点?”黄琳笑嘻嘻迎上来,手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往金戈怀里一塞,“包袱里有我妈亲手酿的杨梅酒,还有我起早给你买的豆浆油条,快尝尝!”
金戈手忙脚乱地接住,肚子恰到好处地“咕咕”叫了两声!他探头往袋子里瞅,热乎乎的油条还冒着眼气儿,豆浆杯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金戈的心里头一暖,昨夜对着台灯熬更守夜的疲惫,一瞬间就被这一份热乎乎的气儿,给赶到爪哇国去了!
“对了,余匕那事儿……”金戈刚想开口,却被黄琳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嘴。
“别往心里去,有我在呢!”黄琳眼底闪过一丝儿寒光,转瞬又被笑嘻嘻的神情掩盖,“走,先吃早饭去,待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金戈和黄琳往办公室走去。
恰巧在这会儿,办公室里忽然炸开了锅!牟咖那张欠揍的脸,此刻正对着手机屏幕龇牙咧嘴!他手里的手机,正播放着一段颠倒黑白的视频,配着“金戈带学生疯玩,耽误学习”的字幕,底下评论区早就乱成一锅粥!
“这帮人,真能把黑白来颠倒!”黄琳柳眉倒竖,猛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屏幕晃了晃,差点摔个稀巴烂!
金戈大手一挥,稳稳接住手机,眼珠子转了转,旋即拿起广播桌上的麦克风,扯着嗓子喊:“全校师生注意啦,今儿下午咱们开展‘校园法律观察’活动,有想法的学生,都到操场集合!”
这声喊,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得办公室里鸦雀无声!窗外的学生们,一个个探出头来,眼睛瞪得铜铃大,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金戈,你疯了吧?现在满世界都在质疑你,你还敢搞活动?”牟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就是,你这是顶风作案呢!”林珠阴阳怪气地扯着嘴角,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金戈理都不理,转头对黄琳挤眉弄眼:“走,准备道具去,可不能便宜了这帮泼皮!”
话音刚落,他就拉着黄琳风风火火往外冲!黄琳一边跑,一边咯咯直笑,那笑声清脆得像风吹过铜铃,直把牟咖和林珠气得干瞪眼。
操场上,学生们像炸了锅的蚂蚁,一簇簇围在一起叽叽喳喳!金戈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双手用力一挥,嘈杂声逐渐偃旗息鼓。
“同学们,今天咱们要拍普法短剧,主角就是你们!”他嗓门扯得老高,眼睛眯成弯月,“谁想来试一试?”
底下瞬间炸开了油条锅!
张昊那小子,平时在课堂上软蔫蔫的,此刻却猛地跳起来,脸涨得通红,眼神却亮得吓人:“金老师,我要演!”
金戈眼睛一亮,想起张昊父母闹离婚那阵子,这孩子眼神都快黯出水来了!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分明是条小汉子!
“行,你来当主角!”金戈拍板定音,又冲着人群中躲躲闪闪的陈小雨招手,“陈小雨,你来当助手!”
陈小雨怯生生地站起来,脸蛋瞬间红成刚煮熟的基围虾,可眼睛里却藏着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她小心翼翼举着旧手机改装成的简易显微镜,那模样,让金戈想起她第一次在实验室里,对着雨水样本眼睛发亮的样子。
“同学们,法律可不是高高在上的条文,它就在咱们身边!”金戈蹲下来,跟学生平视,手指轻轻点着陈小雨的显微镜,“就像这个显微镜,看着小,却能瞧出大问题一样!”
学生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金戈耐心地一个一个解答,他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余匕那混账,鬼鬼祟祟在操场边晃悠,手里攥着个黑黢黢的相机,跟一只窥视猎物的恶狼一般德行!
“琳姐,余匕在捣鼓什么呢?”金戈低声地说,然后对黄琳使了一个眼色。
黄琳顺着金戈的眼光望去,一瞬间皱起了眉头:“这货肯定还想抹黑你,看我的!”她转身冲着几个活泼的女学生喊,“你们几个,去把余匕那动静搞清楚,别让他坏了咱们的好事!”
女学生们像被关了N天后,刚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冲向余匕!余匕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出,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相机也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活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学生们在金戈的指导下,把校园里常见的法律问题编排成短剧,从校园欺凌到知识产权,演得有模有样!张昊在模拟法庭上,拿着小木槌,奶声奶气地陈述未成年人保护法,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却坚定得不行!台下的家长们,眼睛都湿润了,纷纷掏出手机记录!
“金老师,这可比干巴巴的说教强多了!”一位家长抹着眼泪,冲金戈直竖大拇指。
金戈心里头像灌了蜜,正美着呢,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瞄了一眼,是区教育局官微发来的消息,点进去,愣住了:他们班拍的普法短剧,居然登上了官微头条,点击量蹭蹭往上涨,眼瞅着就要破十万了!
“同学们,咱们火啦!”金戈举着手机,冲学生们大喊。
操场上瞬间炸开了锅,欢呼声震得树叶都跟着跳起空中广场舞来……
今天这个剧情的出现,其实是黄琳前天向学校德育处申请,邀请她自己班的一部分家长和学校家委代表,来参加她和靓戈商量好了的,半公开的“模拟法庭”现场活动……
不知何时,黄琳把一小袋润喉糖放在金戈的桌面上,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你做到了”!
金戈捏着那纸条,眼眶突然就热了!他想起昨夜在办公室,对着台灯写教案,写到手指发麻,心里头却跟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这活动办成!再看今天的这场热闹,他突然觉得,那些苦,那些累,都不算啥!
可这热闹还没散呢,办公室里,牟咖正对着电脑咬牙切齿!他把金戈的照片钉在墙上,旁边贴满密密麻麻的复仇计划,眼神里头,恨不能把人给吃了!
“金戈,你就等着栽跟头吧!”牟咖攥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
这头,金戈正兴高采烈地给学生们讲短剧拍摄技巧呢,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猛地回头,却啥也没瞧见,心里头却像被泼了盆冷水,沉甸甸的。
夜幕降临时,金戈和黄琳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海风卷着浪花,拍打得堤岸直响,像是在给他敲警钟!余匕那事儿,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啥时候就爆了!
“金戈,”黄琳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不管咋样,我都陪着你!”
金戈心头一震,望着黄琳那双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天大的难题,都能扛过去。
可他不知道,在滨海镇的暗角里,余匕正对着金戈家亮起的灯光,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余匕,金戈那小子,你得小心一点!”
余匕冷哼一声:“放心吧,我早把他瞧透了。他的‘未来教室’就是个大窟窿,我戳穿他,指日可待!”
挂断电话,余匕的视线又投向金戈家。此刻,金戈正坐在台灯下,一笔一划地写教案,完全没察觉,一场风暴,正在他身后悄然酝酿。
而这场风暴,又会把他的教育之路搅成啥模样,谁也说不准。
夜色如浓墨在海面上晕开,滨海镇瞬时被无边黑暗吞没。金戈伏在书桌前,台灯光晕在他倦容上镀层暖色,笔尖在教案纸上沙沙游走,如蚕食桑叶。窗外,海浪摩挲礁石的轻响,混合着远处渔船汽笛的呜咽,织成一张幽邃睡网。
“轰隆!“
闷雷炸破夜空,紧接着狂风挟着暴雨倾盆而下,雨脚如万马奔腾,砸得窗玻璃噼啪作响。金戈霍然起身,墨水瓶险些被撞翻,溅起的蓝墨水在教案上洇开一朵妖异墨花。
“这鬼天气,莫不是老天爷看不惯咱折腾?“黄琳不知何时踱进书房,湿漉漉的短发贴在鬓角,白大褂上沾着雨珠,像刚从海雾里钻出的精灵。她顺手将收音机调到天气频道,“暴雨红色预警,持续到天亮。“
金戈望着窗外翻涌的海潮,忽见教学楼一楼的玻璃窗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走,去学校!“
雨幕里,厦二中像座幽灵城堡。金戈拽紧黄琳的手,趟过齐膝深的积水,冲向教学楼。走廊里积水没过脚踝,昏黄应急灯下,学生们蜷缩在教室门口,怀里抱着被褥,像一群受惊的小兽。
“金老师!“张昊突然从黑暗里蹿出,额头发青的创可贴被雨水冲得发白,“一楼机房进水了,服务器要被泡坏了!“
金戈心脏猛地一缩,脑海里瞬间闪过“未来教室“的教学资料、学生实验记录、普法短剧素材......全在那台老旧服务器里。他甩开黄琳的手,扎进暴雨深处。
机房积水已漫到小腿,冷冽的水瞬间浸透校服。金戈弯腰摸索服务器主机,冰冷的机箱外壳滑腻腻的,他指尖突然触到黏糊糊的东西——是刚被暴雨打落的马蜂窝!
“嘶!“他倒抽冷气,后颈汗毛炸起。马蜂在雨幕中盘旋,发出嗡嗡低吼。他屏住呼吸,缓缓抽出主机,水花四溅中,服务器指示灯仍在微弱闪烁。
“快走!“黄琳突然从背后掩来,将雨衣兜头罩在他身上。金戈一把将主机塞进她怀里:“去三楼机房!我来断电!“
暴雨如怒海倾盆,金戈站在齐腰深的积水中,伸手去够配电箱。狂风卷着海水倒灌进机房,盐腥味呛得他咳嗽不止。手指刚碰到电闸,轰隆雷声中,他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热辣辣的电流沿着脊背蹿上来——马蜂蜇了他!
他死死攥住电闸拉杆,浑身肌肉抽搐成一团。配电箱在暴雨中短路爆闪,蓝光映出他扭曲的脸。意识涣散前,他听见黄琳撕心裂肺的尖叫混着张昊的哭喊:“金老师————“
不知何时,金戈漂浮在冰冷的盐水里。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耳边是隐隐的呜咽浪涛声。他眯眼瞧见天花板,白炽灯在水波里摇晃,像颗随时会坠落的星星。
“醒了?“黄琳坐在床边,眼尾有干涸的泪痕,手里的湿毛巾还冒着热气。她突然扑上来,把金戈的头紧紧按在颈窝里,抽泣着,“你这傻子,命都不要了......“
金戈喉咙发紧,试图笑一笑,却发现嘴角发僵。他想起昏迷前那刺痛,还有被暴雨吞没的机房。“资料呢?“
黄琳眼神黯了黯,又迅速亮起来:“学生家长凌晨自发赶来,用抽水泵把机房水排干了。张海老师连夜修复了服务器,现在正在备份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