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大的点心铺子订制的,还入不了先生的口,先生是越发挑了。”闻姝不在,沈翊和褚无续说话也没先前那般毕恭毕敬。
褚无续喝了口茶,漱漱口,才意味深长道:“人生短短百年,岂能委屈了自己,我可不像你,最能委屈自己。”
沈翊的视线落在被风吹皱的茶上,薄唇微勾,“不是先生教我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褚无续无所谓地说:“教的是你,又不是我,老夫才不受这个委屈。”
沈翊失笑,明白他的意思,正是因为不想受身不由己的委屈,才不入仕,做个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褚无续是个随和的性子,不受规矩拘束,朝堂也并不适合他。
两人闲谈半晌,褚无续放下茶盏,说起了正事,“镰州那边如何了?”
沈翊也收敛了笑意,“正则尚未传回消息。”
“今年镰州春日少雨,不少地方受了旱灾,按理来说,今年的税粮产量得减少。”褚无续透过檐角看了眼湛蓝色的天空,老百姓嘛,就是靠老天爷赏饭吃。
沈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薄胎瓷杯壁薄得能透光,茶水的热度尽数蔓延到指腹,“镰州知州今年是第三年在任了,若是政绩好,明年就该调任回京,往上升一升,他恐怕不会舍得这么好的机会。”
褚无续轻哼,“他的机会不也是你的机会,真的决定好了,这么快就动手?”
沈翊眸色深沉,说:“我这个人没耐心,喜欢先发制人。”
他和瑞王之间迟早都要撕破脸皮,与其等被瑞王夺了先手,不如先下手为强。
褚无续看着厨房的方向,“若不是因为去年没娶七丫头,你怕是去年就动手了吧。”
“没办法,姝儿身份不便,我若想娶她,总得借瑞王之手,让魏宗多活了一年,已是我仁慈。”沈翊眸中显露阴鸷之色,提到魏家人,他总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褚无续瞧见他的神色,长叹一声,摇晃着羽扇,“师伯若是知道你变成这样,怕是会心痛。”
一个满心只有复仇,身上沾满鲜血的阴狠少年,这并非元鸿声想看见的。
沈翊喉间轻滚,撇开了视线,“先生会体谅我。”
褚无续颔首,“也是,师伯最是厌恶外戚之患。”
褚无续所说的师伯名叫元鸿声,就是自小教导沈翊的先生,也葬身于那场大火。
他是先帝时期的状元,才高八斗,先帝看重他,想令他为太傅,教导那时还是皇子的顺安帝,可元鸿声看出了顺安帝背后的魏家一党,外戚祸政,他不愿为外戚所驱使,拒了先帝,云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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