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秋日你赴了考回了乡……宁景,我们便成亲。”
宁景垂头,看着手里的温粥。他不知以后会如何,从穿越的第一天起,他也想成为某个倾国公主的盖世英雄,仙剑出鞘,无所不能。
但他不是,原主孱弱的身体,让他连村里的群童都打不赢。家无资财,也没有富贵英武之友。
那些书中的颜如玉和千钟粟,离着他太远,柴米油盐的纠缠,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我知……我是个跛子姑娘,不讨人喜。”宋仪见着宁景不动,编篾的动作缓了下来。黄昏渐去,夕阳斜照入窗,将她浸在了金色的瑰丽中。
若不是那年上山,遇着了那怪东西,她还是个能穿襦裙的清秀姑娘,能与体己的小姐妹一起去逛市集,一起买胭脂,再一起去戏园子看舞花枪。而不是腐烂在竹篾堆里,有着编不完的篾筐和竹笠。
一场媒妁之言,能让她嫁出去,或可能是新生活的第一步。她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却依旧不讨喜。
“别胡说,我也着紧你的。按你的意思,我们秋日时完婚。”宁景笑道。他拾不起穿越而来的一地鸡毛,但拾得起对他好的人。
“宁景,我答应你,我以后都听你的。可以编篾筐供你读书,我每日都会上山挖仙人粮,我还识些字,等以后认得多了,我还能帮你抄书。”
宋仪从瑰丽中起身,有些跌撞有些紧张,还一边有些哽咽,她走前两步,接过宁景只吃了一半的碗,又帮忙去锅里添了许多。
宁景侧头,看着木窗外的满山夕照。在上一世,他是个极普通的人,为了一个合同,便能把自个喝死。社畜,无爱,泪水时常打湿猪脚饭,一条男人老狗,在人海中浮浮沉沉。
但这场穿越,或许能给予他不一样的人生。
命运交织,既来则安。
……
饭罢。
暮色渐黑,远景山色开始模糊不清,树影婆娑之下,似有数不清的山鬼躲在暗中窥视。
晚风骤起,吹得村口的牌旗摇晃不停。
宁景停了脚步,提着的旧灯笼,隐约要照不清前路的昏暗。宋仪回邻村的路程并不远,一路上止不住地让他回屋勿送。
“宁景,没事的,都没事的。我明天过来,便帮你把半担的仙人粮交上去。”
两世为人,宁景很明白,宋仪不过是在宽慰。当然,他更希望那位宗派弟子的死,能交些仙人粮便揭过去。
即便他们只是普通的村子,但说什么“人不是我们杀的”,“他是自己摸鹰死的”……没人在乎这些东西,你拳头不硬,据理力争便是一场笑话。
目送宋仪远去,宁景叹气一声,才收回目光准备转身——
却在这时,随着马蹄声响起,一骑老马急奔入村。一个村里的叔伯辈,还未来得及下马,还未摘下竹笠,便已经带着哭腔喊开。
“他们杀人了!”
“里吏刚说送二十担仙人粮,便被那些宗派人一剑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