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大殿,明光石高悬。
一位身着青色素袍,须发皆白的高瘦老者高坐大殿之上,正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册津津有味地读着。
老者便是君山门的掌门,司徒谨。
一位同样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大步入殿拱手禀:“师尊,弟子收到一封加红信。”
司徒谨共有四位弟子,分别为大弟子钟铭山,二弟子洛云岳,三弟子孙予策,四弟子马夜。
这四大弟子都已成就真丹,其中三人被委以重任坐镇各地,只有大弟子钟铭山留在司徒谨身边侍奉。
司徒谨霍然站起身:“哪里传来的?”
由不得司徒谨失态,要知道君山门的信分四种,一种绿色,一种褚色,一种红色,一种加红。
所谓加红,意思便是紧急重大的意思,只有掌门能拆看,往往这种事,都是要命的大事。
钟铭山:“同安郡,山顶镇,竹师叔传来的。”
司徒谨伸手一抓,信件便“嗖”的一声飞到手中。
待司徒谨拆开信件看时,紧绷的脸颊慢慢松了下来,随后变为一种伤感,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钟铭山试着问:“师尊,出什么事了?”
司徒谨有些惆怅道:“你竹师叔的寿限到了,这是他最后的要求,你看看吧,说说你的意见。”说完,手一抛,信函平平飞向钟铭山。
钟铭山伸手接过查看后,略默抬头:“竹师叔要求他收养的孩子接替他的位置,这只怕于规矩不符,容易落人口实,让人垢病,我觉得师尊要三思而行。”
司徒谨笑着走下大殿高位,并顺手拿回了信件:“三思?你可知三思是哪三思?”
钟铭山一怔,随后躬身回:“所谓三思,便是指思危,思退,思变。知道了危险,就要躲开,这就叫思危。躲到别人不再注意的地方,这叫思退。退下来就有了时间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的过失,想一想往后应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司徒谨笑着颔首:“君山门的情况你了解,你觉得咱们君山门适合这三思吗?”
钟铭山面露苦笑:“师尊,咱们君山门被修罗门,断刀门三面包围,危是危矣,可如何能退?又如何能变?弟子愚昧,实在不知道。”说完做汗颜状并躬身一礼。
司徒谨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这位大弟子处理具体事务很有一套,但开拓精神、变通精神却欠缺得很,只适合做个守成之主。
可君山门四面环敌,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当掌门显然是不合适的,可自己死后,谁能接任掌门之位?
司徒谨话锋一转:“竹溪尧不是个不知轻重又不懂规矩的人,但他却用加红信件来说明这件事,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钟铭山苦笑:“弟子愚笨,还请师尊赐教。”
司徒谨轻叹:“说明他重视这个孩子,看好这个孩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想我君山门人才凋敝,坐困一隅,如果不思危,不思进取,不思变通,那么迟早都只有败亡一途。”
钟铭山忙道:“师尊,我君山门虽只拥有三郡之地,可也相当于五郡之地,门中更是坐拥近四十位真丹高手,比梅山门强太多了,师尊更是真丹巅峰,在云州罕有敌手,何必···”
司徒谨摆了摆手:“与弱者比,你就算是强,那你还是个弱者。为师年事已高寿元将尽,有些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完,司徒谨又看向手中的信:“你竹师叔一身修为虽失去了十之七八自隐于山林,但他的眼光还在,他的心,也是向着君山门的。铭山,你亲自走一趟,把那孩子的情况查个清楚明白。”
钟铭山应下离去。
司徒谨再次看着手中的信笺,轻声道:“教而不收为徒···”说完抬头看向殿外,看向夜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