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笨蛋讲不明白。
温凝转身下楼去找宋清柏。
花园露台上传来陈月皎笑得咯咯咯动听的声音,她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看着午后唯一一片绿荫下搭起的白幕布,上面正在放好笑的综艺。
佣人在数十米之外,偶尔上前添茶。
这种千人千面的待客之道,的确是宋清柏这样周到的人才会想到。
毕竟要找人陪着陈月皎聊天,不如给她放点逗乐的东西更得人心。
他明明那么妥帖,凡事都想得细致入微,为什么刚才不拒绝她?
温凝走过去,不经意向四周一眼。
“清柏哥没在吗?”
“哦,他好像去后面马场了。”陈月皎把精致的点心推过去,“姐,给你吃。”
她摇头:“我先去找一下清柏哥。”
宋家她来过千万遍,跟在自家一样熟悉。
去马场的那一小段林荫路,她想了很多种开场白。可是这些开场白到真正看到宋清柏的那一刻,只化作一句:“清柏哥,宋子邺刚和我说他在全家面前出柜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
不再是少女时惴惴不安的悸动,而是像在寻求一个未解之谜。
认真,专注,更多的是迷惑。
这一刻,她眼睛里没有再透过他看向别人。
宋清柏直起身,拧上水龙头,又将握在手里的软水管一道道盘成圈。他原计划是过来替新来的小马刷一刷鬃毛的。
这种活儿他宁愿自己来做,耳边只剩蝉鸣鸟叫和小马偶尔一下喷鼻,会让他总是绷紧的精神得到一瞬放松。
这种时候他通常不允许佣人靠近,却唯独不排斥此刻在身边的人。
“这件事暂时还只有宋家自己人知道。”宋清柏低声安抚。
“但你也知道瞒不了多久。”温凝说,“这种家族里的秘密,流窜起来比长了翅膀还快。”
被马蹄踏平的蕨类植物在贴地而过的风里颤巍巍点头,好像在认同她说的话。
周围安静得让人心跳失律。
宋清柏望向她,忽而认真道:“他不行的话,或许可以是我。”
“不行。”温凝脱口而出。
宋清柏脸上除了温和没有第二种表情。
半晌,风悄无声息停了,植物也不再簌簌飘摇。他才说:“不行?”
如果是曾经的她,不用追溯到很久远,就算是几个月前的她,听到自己的联姻对象要换成宋清柏,她都会原地打滚尖叫。然后第二件事,是打电话给唐茵,听她在电话那头痛苦嚎叫。
可是刚才,她说的是“不行”。
毫不犹豫。
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行?她不知道。
脑子里不断响起某个人状似云淡风轻的奚落。
——和你清柏哥坐一起就不会不舒服了。
——哦,普通先生。
她眼眶微涨。
啊,知道了。
是因为那个人喜欢吃醋,尤其是吃宋清柏的。
“你需要宋家站在你身后,这一点上我比子邺更合适。”男人再度开口,用极其温醇的嗓音,“还是说即便是幌子,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怎么会?
温凝摇头。
她刚才一时情绪上头,没能辨清眼前利弊。
宋子邺的秘密迟早会传出去,这种情况下联姻对象变成宋清柏,不会有人从她头上做文章,也不会有人在背后猜疑宋家兄弟间是否出嫌隙。
联姻对象换得水到渠成。
对她来说,掌握宋家生意的宋清柏送上门简直是最大利好。
她太清楚理智的自己会做什么决定了。
“清柏哥。”温凝问,“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