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厢阁时,天色已暗。
院门口,碧荷和青柳早早提着灯笼候着,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连忙迎上前。
“侯爷!姑娘!”碧荷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去接江柚白手里的大包小包。
李云初径直走到软榻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悠悠啜饮,连个眼神都没给江柚白。
青柳偷瞄了一眼江柚白手里拎着的糖人、花灯、蜜饯,还有那件贵得吓死人的云锦裙子。
忍不住小声嘀咕:“侯爷竟亲自提东西。”
江柚白冷着脸把东西丢给她们,拂袖坐下。
碧荷机灵地奉上热茶,又小心翼翼地问:“侯爷,今晚……要在西厢阁安置吗?”
“噗——”李云初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江柚白端着茶盏的手也微微一抖,轻咳两声:“胡说什么?”
碧荷一脸无辜:“奴婢只是按规矩问一句……”
李云初:“……”
江柚白:“……”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青柳赶紧打圆场:“姑娘别误会,侯爷很少来后院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慌忙改口,“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侯爷洁身自好……”
越描越黑。
李云初扶额,幽幽道:“江柚白,你家丫鬟是不是缺根筋?”
江柚白捏了捏眉心,冷声吩咐:“都下去。”
碧荷和青柳如蒙大赦,抱着东西一溜烟跑了,临走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
屋里只剩两人。
李云初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江柚白,忽然笑了:“侯爷好福气,丫鬟们这么‘懂事’。”
江柚白冷冷看她:“你很高兴?”
“还行吧!”她托着腮,指尖轻点桌面,“你说你这后院莺莺燕燕这么多,你都认全了没有?这么多人,你每天排一个睡觉,那一个月之内能全部都雨露均沾吗?”
“你有没有感觉你就像青楼里面的娼妓,每天伺候不同的女人睡觉,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她把“不容易”三个字咬得尤为重。
“放肆!”江柚白眉头紧蹙,这女人居然把他比作娼妓?
还真是无法无天!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
“没忘啊!”李云初眨眨眼,“我不就是个将死之人嘛。”
江柚白眯了眯眼,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榻边,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既然知道,就别太放肆。”
李云初不退反进,仰头凑近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我都快死了,我就放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能提前杀了我?不对,你不能,因为你需要我这副健康的身子,所以我放肆,你最好受着。”
“如果你哪天惹我不高兴了,我就自杀,让你得不到我这副健康的身子,我看你怎么办。”
“你……”江柚白脸色铁青,“你还挺会上纲上线的。”
李云初勾了勾唇角,“我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日子,我可不想憋屈地活着。”
“呵……”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李云初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江柚白脚步一顿,头也不回:“你又想干嘛?”
“我要看烟火。”她指了指堆在角落的锦盒,“把今晚买的那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