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微微一怔,双眼睁大:“可是册封之事?”
严毅眉宇间喜色难掩,爽朗笑道:“机伯消息果然灵通。不错,陛下已正式授予我丹阳太守一职,使者正是为宣谕而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少君,贺喜少君!啊不对,恕在下口拙,应当称府君才对!”
伊籍脸上堆起笑容,心中羡慕不已,离席起身,揖礼道贺。
有汉一朝,太守都是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正如陈寿所言:‘郡守各专其地,虽奉正朔,实同列国’。特别是在当下这个乱世,太守在一郡范围内的统治权威,几与帝王无异。
更何况,严毅此任丹阳太守,乃天子亲授玺绶,奉诏承制。较之袁术僭越所署吴景之职,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严毅从一个山野草莽之后,一跃成为一郡牧守,不但自己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严氏更是一举摆脱了贼寇的污名,从此朱门列戟,俨然阀阅之家,实现了真正的脱胎换骨。
这种现象,也只有在这个皇纲失统、君弱臣强的乱世才会出现。
“此等喜事,就算少君下逐客令,籍也要厚颜留下,讨几杯御赐琼浆,喝了再走。”
对于严毅的盛情挽留,伊籍毫不犹豫地欣然应允。遇到这种事,即便他返回襄阳,刘表也会再次将他遣来道贺。一来一回,他伊机伯又不是牛马,嫌路不够远来回折腾自己?
严毅人逢喜事精神爽,当即命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同时设下宴席,款待伊籍。
两日后,持节使者抵达钱塘。
不知是献帝垂青严毅,还是严毅送出的贿钱让李傕甚感满意,汉廷此番派出的持节使者,居然是侍中李桓。
侍中是天子身边的近侍官职,品级不高但权势显赫。前汉侍中多为加官,本朝则逐渐成为固定官职,定员五人。
侍中通常由士人、外戚或天子亲信担任,李桓显然不在此列。
此人乃是李催族弟,也是李傕用来监视献帝的眼线之一。历史上李催与郭汜发生内斗并讲和时,李桓曾至郭汜处为质,可见其在李氏内部地位颇高。
为了表示对天使的敬重,严毅率领麾下诸文武,亲自前往北门迎接。
李桓的倚仗很气派,队伍最前面是四名高举‘官牌’的虎贲力士,其后是一辆双辕鼓吹车,车后是二十名羽林卫。再其后是一辆四匹大马拉动的华丽安车,百余名执戟锐士目不斜视,护卫在安车左右。
“下官拜见李侍中!”严毅慢条斯理地撩起衣袍,做势欲拜。
李桓不顾杌凳尚未摆好,直接跳下安车,双臂稳稳地将他扶住,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尚未宣诏,严君何须多礼?今日不妨以兄弟相称。”
开玩笑,眼前这位可是手握数万精兵,将来有可能平定江东的人物。比起未央宫里那个傀儡,不知道强出多少倍。自己就算再托大,也不敢当众受他跪拜之礼。
严毅顺势站稳身形,面上绽开温润如玉的笑意,热情道:“寒舍略备薄酒,特为君接风洗尘,请!”
二人执手登舆,同乘一车,言笑晏晏,俨然多年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