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和支书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妥。周燕冰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还是个下放到这儿来改造的臭老九,虽然他们心里清楚这人不是十恶不赦,毕竟人家每个月还领着20块钱的工资呢,要真是个有大问题的,国家还能给他发钱?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人应该就是临时来这儿劳动,迟早还能回城。
但是,还是那句话,他是个陌生的成年男人,赵金枝一个小姑娘和他同住,不太妥当。
大队长说:“等你爹来了再说。”
赵大柱来的很快,他对于赵金枝要搬去小破屋和周燕冰同住毫无意见。
大队长皱眉,“这事还要问问周同志的意见。”
他让人去喊周燕冰。
周燕冰也来的很快。
他之前也听说了赵金枝脚踹田小红致其流产的事,和广大社员不同,他对这事并不怎么相信,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周燕冰一进大队部,就看到了惨兮兮的赵金枝,身上和头发上都沾着枯草,额头上还有斑斑血迹。
他先跟队干部们打了招呼,又走到赵金枝面前,问她:“怎么受伤了?”
大家:“……”
哪儿受伤了?
赵金枝哭得不能自已,“我爹打我。我娘怀孕了,我爹就看不惯我了,她打我。我不小心碰到了我娘,弟弟没了,我爹娘不要我了,求你收留我吧,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
周燕冰:“……先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问他:“周同志,她没受伤,不用看大夫。”
周燕冰:“她的头在流血,怎么会没受伤?”
大家都觉得他眼神不好,脑子大概也有问题,可能是从城里来到乡下,受的刺激太大了,也没跟他计较。
大队长跟他说:“现在的问题是,金枝和她父母的矛盾太大了,金枝不想留在赵家,大柱也不想留下她,也是担心俩人打起来,闹出人命就不好了。金枝想搬到你那儿去住,我们觉得不太合适。
周同志,你劝劝她,我们的意思呢,在赵家边上盖一间小房,够金枝一个人住的。大家平时看顾着点,让孩子长大就行了。农村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等她成年了,再彻底和大柱两口子断绝关系。你看呢?”
赵金枝抱着周燕冰的胳膊,“不要,我不要挨他们那么近,我要和你一起住,求你了,我可以给你当女儿,你女儿不是不要你了吗?我当你的女儿。”
周燕冰:“……”
他低头看着赵金枝,狠不下心拒绝,也下不了决心接受。
大队长问他:“周同志,你觉得呢?”
要是金枝脱离赵家,直接给周燕冰当女儿,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赵金枝可怜巴巴的看着周燕冰,过了一会,她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挨了打,流了血,又饿了大半天,赵金枝是时候倒下了。
周燕冰赶紧抱住她,“金枝,金枝!你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大家都不紧张,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赵金枝好好的,晕的很假,但是周燕冰和他们看到的不一样。
大队长说:“周同志,你别着急,金枝没事。”
周燕冰说:“怎么会没事?她晕过去了。”
赵大柱这个时候突然开了窍,拦住周燕冰,说他:“你放下她,你和她无亲无故的,用不着你送她去看医生。”
周燕冰一咬牙:“我答应了,我认她做我的女儿。”
大队长立刻行动,将赵金枝从赵大柱家的户口本上挪了出来,跟周燕冰放在了一起。
周燕冰被下放,他的户口和粮油关系就一块转到了沙塘大队,大队长一直还没正式给他落户呢,趁着这个机会,就一块落了吧。
他把周燕冰和赵金枝都落在了小破屋里,还自作主张给赵金枝改了姓,“行了,你带着金枝去看医生,我去公社那边给你们把户口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