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万世尊】的天命,失去“妖孽”之力,其与普通的巅峰鼎炉,有何区别?
唯一令陈宣好奇的是,【黄粱梦】王蝉记忆中的那个陈宣师兄,究竟是如何死在【万世尊】手下的?
难不成运气差,实力差的太多,连靠近都靠近不了,就被斗法余波震死了?
“白家的青丘秘要带来了,阁下快点放出赵神狐殿下罢。”一只雄性老狐起身,催促陈宣与花琉璃放出被拘禁锢大半年的青丘狐。
“急什么?先验货。”陈宣扫了眼雄性老狐,觉得这只男狐属于青丘赵家一脉。
“这是传说中【种神术】,乃是青丘白家的一式列仙术,属于无上篇章。”白锦桐开口,奉上一只木盒,将里面的一页纸张取出。
她展现”诚意”,告知陈宣这是青丘白家的一位十尾狐列仙娘娘,传下的“高端货”,虽只有一式,但专修神魂躯,威力很强大。
陈宣接过去,粗略的扫了一眼,道:“怎么看起来不像正统路数?”
他感觉这不是仙术,更像是某种魔道术,在魂魄中种下一颗“种子”,不断孕育,最终种出来一尊神魔仙。
但神魂通常就是练炁者承载意识之物,在其中种下一尊“外神”?其中有大凶险。
“神魂无拘束,可游九霄诸天,在其中埋下种子,一旦生根发芽,未来证得列仙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青丘白家最强的列仙术之一。”
白锦桐开口,告知陈宣此法很强,练到大成之时,神魂躯中甚至可以种出真正的“列仙”。
陈宣心说,种出“列仙”?
他可是知晓,最后十二金丹仙中的风属位上,就是一只十尾狐仙!
“此术玄妙,晦涩难明,但只能借陈兄观一日时间,能从中参悟多少,全靠你的本事。”白锦桐道,这是先前就说好的事情。
没有人能一日时间完全看懂、记下列仙术,即便是仙种级别天才都做不到。因为列仙秘要涉及“列仙”,冥冥之中会有力量让修炼者遗忘。
“参悟之时,不得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赵家的老狐语气严肃提醒道,担心陈宣与花琉璃会以特殊方式刻录下【种神术】。
赵神狐虽然身份尊重,但还不至于以外传列仙术的代价赎买。因为,这种事需要真君大物点头。
真到了这种地步,还谈什么?直接上禀真君,来云梦州抢赵神狐等狐狸了。
“二流列仙术罢了。”陈宣拿着纸张,看了约莫数十息时间,将之转递给花琉璃:“你也参考参考,比青囊秘要简单一些。”
花琉璃最近在凝聚神魂躯了,参考这种神魂类的列仙术大有裨益。不过她虽然悟性不错,但以鼎炉境界参悟列仙术很吃力,要知道她小成青囊秘要,可是足足花了好几年时间。
“陈兄这就放弃了?”白锦桐错愕,不明白陈宣为何只是粗略扫了一遍,便不再看。
“列仙术玄奥,南荒圣子能够知难而退,不做无用之功,也算果决之人了。”赵家老狐见状,顿时满意的露出笑容。
他知道陈宣不是凡俗,是能力压赵神狐的绝顶天才,又是传说中的【心斋】。连续顿悟几十次,一日间记下完整【种神术】的小概率事件,万一真发生了呢?
毕竟,在这种传奇程度不不逊色天命仙种的人物身上,什么匪夷所思之事,都有可能出现。
“嗯,退了。”陈宣点头道。
花琉璃埋头看着记载列仙术的纸张,心说,这些狐狸不聪明。
她可是知道当初陈宣铭记【玄风灵水隐真章·青囊秘要】花了多长时间,而且,他前几日还在问剑道场,领悟了完整版的《乘黄真经》。
只不过陈宣领悟《乘黄真经》之事,发生在被【白霄天】笼罩的问剑山,又无外人在场,此事并未被白锦桐这批狐狸听见。
“陈兄,第三个问题,你想知道些什么?”白锦桐询问道。
”说说【心斋】罢。”陈宣思忖片刻问道。
仙鬼时代的时间线太漫长了,能够遗忘任何事迹,久远到连真君大物只能留下一个名字,列仙也只能留下寥寥数笔传说。
世上对【心斋】的记载实在太少了,甚至很多真君大物,都只是听闻过这个称号,而不知【心斋】的具体能力。
“自山海世界破碎神隐后,仙鬼时代历经八百万个年头了。”
白锦桐开口道:“很多事情都消失在光阴长河之中了,青丘关于【心斋】的记录,也不多了。”
她早有预料陈宣会有此问,青丘探听世间辛秘,但八百万年间的秘密,加在一块有多少?落在纸上,能堆满一座城池!
而恰好,青丘山下,就有这样的一座书城。
“从古至今,在古史中有记载的【心斋】一共有八位。”
“不一定只出现过八次,但能走到【韬红尘】,最终事迹落在史书中,只有八位。”
白锦桐继续道:
“传说中,初代【心斋】是造成山海时代消亡的最大元凶之一,虽是一介列仙,但贡献丝毫不比诸位古圣贤小。”
“可惜后来祂与古圣贤们分道扬镳,最终身死道消。”
“诸圣贤言出法随,曰【心斋不可成仙】。”
白锦桐顿了一下,紧盯着陈宣道:“陈兄,你的练炁成就上限,钉死在真君位了。”
她心中感慨,若非如此,陈宣如今不会活的这么简单,很多真君大物知道陈宣后,都不会允许这种成仙路上的有力竞争者存活。
等级森严的练炁界中,有时候太过出色,就是一种必须要死的罪过。
“第三代心斋,不是突破列仙了么?”陈宣疑惑问道。
“所以他成仙几日后,就身死道消了。”
白锦桐语气凝重,脸色泛起一丝苍白,道:“不只是遭遇恐怖那么简单。”
“嗯?”陈宣露出好奇之色。
“有些记载中,推测是山海古圣贤沿着【光阴长河】而下,跨越至几百万年后,击杀了第三代列仙心斋。”白锦桐低声道。
陈宣闻声一惊,古圣贤恐怖到这种境地了么?
言出法随,历经几百万年时光,依旧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这上古心斋到底与那些古圣贤,结了什么深仇大恨啊!
难怪第三代心斋创造的《心斋经》那般错漏百出,恐怕是他面临古圣贤之力,没有更多时间了。
白锦桐点头道:“自那之后,接下去的几代【心斋】,都没在练炁界中掀起太大风波,很多刚刚韬红尘,就因为各种原因,迅速陨落了。”
她告诉陈宣,每一代的【心斋】都很谨慎,擅长掩藏身份,韬光养晦。
但历【红尘劫】之时,必被天生神灵的【瑶池禁地】知晓,于是一切都不再是秘密。
“十万年前,第八代【心斋】韬红尘后,【瑶池禁地】保守秘密,并暗中推动【心斋】成长,试图让其在练炁界中掀起大乱。”
白锦桐笑道:“但人族【心斋】桀骜,一进韬红尘就变了性格,与天命者相似。天生神灵们最终自食苦果。”
陈宣陷入沉思,最后问道:“【心斋】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心斋】是一件人为制造的终极兵器,但它最终失控了。”
……
一番交谈后,双方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最终,赵神狐等几十只狐狸,都被花琉璃放了出来。一群灰头土脸的狐狸精,都很狼狈。
赵神狐原本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但此刻苍老的犹如一个老农,皮肤粗糙,手掌布满老茧,浑浑噩噩,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耶?天亮了不成?”赵神狐身体摇晃,在黑暗的地脉中不见天光,挖坏几十根宝具矿镐,大半年间都没睡过一次觉。
赵神狐消耗很严重,耗尽仙炁后,便继续消耗本源,如今已是半废的状态。
“你们找死!”赵家老狐当场就要翻脸,没料到赵神狐等一批狐狸竟然这么惨,想要陈宣与花琉璃付出代价。
“轰!”
赵家老狐膝崩断,如有一只压着他的双腿跪下,跪在了陈宣与花琉璃面前。
“若有疑问,真身来见我。”青囊山上,一道明澈的嗓音飘入茶室中,张洞玄开口:“叫赵真君来也行。”
不得不说,张洞玄重返神游后,很不一样了,言语充满压迫力。
赵家老狐不敢开口了,沉默不言。
赵神狐萎靡不振,快要栽倒在地上了,但此刻陡然清醒了几分,连忙上前扶起老狐狸,道:“狐伯,我们赶紧回青丘。”
赵家老狐只能低声道:“殿下,老朽无能,不能为你做主,但你放心,你父真君大人,最近要养好伤了,定能弥补你遭受的苦难。”
一旁,白狐儿神一言不发,转身带着白锦桐离去。
张洞玄一日登神,这是谁都不曾预料的变故,如今真君不出手,谁都拿张洞玄没办法了。
白锦桐正欲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陈宣面前,拜托道:“陈兄,帮个小忙。”
“嗯?”陈宣疑惑。
白锦桐脸色绯红,语气有些扭捏道:”我听见【六欲天】还逗留在云梦州,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
青丘州是南域东边的州域,青丘狐虽然与青囊道场,有着从古代延续而下的矛盾,但与其他人族势力,并非是你死我活的状态,甚至有不少,都处于合作状态。
事实上,青囊道场消失了千年,如今新生代的青丘狐,也对青囊没多少仇恨了。就譬如眼前的白锦桐,看起来就对陈宣、花琉璃没有敌意。
仇恨只停留在张洞玄、赵真君、白草真君那一批千年前的老家伙们身上。
陈宣盯着视野中颜玉书所在的方位,回道:“有机会一定。”
“多谢陈兄!有难题只管找锦铜来问!”白锦桐顿时抱拳道谢,带着笑颜离去,九条雪白狐尾都兴奋的摇动起来。
陈宣轻叹,颜玉书的魅力真有这么大么?他甚至怀疑,白锦桐对他颇具善意,都是沾了颜玉书的光。
白狐儿神走到茶室门口,转头看了陈宣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她,此刻开口道:“青囊道场不是久留之地,你最好不要沾染过深。”
“……”陈宣知道她话的意思,此刻青囊道场还未重开,说什么道子,谈什么玄女,都是笑言,没多少人会当真。
但两个月后,青囊道场一旦重开山门,情况就不一样了。
青囊道场的道子、玄女身份,将具有正统性。
事实上,陈宣不抗拒南荒圣子的身份,但对于青囊道场,他没有丝毫兴趣,只是因为受了太玄真君一些恩惠,所以决定帮青囊道场做事。
老张如果处于清醒状态,邀请陈宣加入青囊道场,担任道子。
陈宣一定会拒绝,即便老张给出令人无法拒绝的好处……身份是永恒的枷锁,不会轻易背负。
时间如水流逝。
陈宣继续闭关,钻研《心斋经》。
接下来的时间中,云梦州逐渐热闹起来,很多厉害人物,因为青囊重开之事,来到云梦城。
甚至,一些外州的人物,都赶到云梦城,要凑热闹,一时间风起云涌。
“中土神州的大礼王朝回讯了,将有一位皇子到场。”花琉璃有时将重要的信息,传给闭关中的陈宣,中土神州的土德道场大势力,默认了青囊重开之事,并表示支持。
自外域而来的人物,越来越多,沉寂的青囊山地区,愈发热闹,满身瘟气的病道士,方头方脸的和尚,还有各种非人种族所在州域的道统,都先后派遣门徒到来。
“【小灵山】的和尚们,最近和【六欲天】斗了一场。”花琉璃认为陈宣会对这消息感兴趣,因此通知他。
陈宣不为所动,潜心修炼,他有预感,《心斋经》要成了!
这一天夜晚,他于修炼中,进入沉眠。
“这大雾……”陈宣心惊,眼前一片昏暗,他坐在一座狭窄的轿厢之中,轿厢摇晃,猩红色的雾气透过小窗幕帘缝隙流了进来。
轿子外,有敲锣打鼓之声此起彼伏,一片喧闹怪诞的动静。
他觉得,自己进入了心斋天中。
“哗!”轿子帘幕被掀开,一张惨白的童子脸庞,探了进来,童子一身丧服,漆黑双眸紧盯着陈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