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贵一面下令坚守城池不出,一面派密使前往巢州。此时东路方向,王安节已率军进抵距庐州百里远的梁县,张贵所率的两淮义勇军主力则已到昭关桥。自南而来的张珏已率军到达巢州,五日之内便可兵临庐州。夏柏惨败之后,夏贵已对守住庐州城不再抱有幻想,但他不甘心霹雳军无条件投降的回复。他要为家族争取官位,争取留下更多的财产。之所以是秘密派出信使,乃是因为庐州城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不愿意投降,如果他们知道夏贵试图投降,必然会哗变。蒙古人和色目人在昭关桥之战中死伤惨重,眼下城中只有千余人,但战力却十分强悍,甚至超过夏贵那支两千人的亲兵。
夏贵没有向更近的东路霹雳军派出密使,表面上看是因为他素来瞧不起两淮义勇军,认为其只是霹雳军的附庸。夏贵从军数十年,在他眼中王坚都只是毛头小子,更遑论张贵和王安节这两个年青人。实际上夏贵知道,两淮义勇军不会接受他的投降,而更想将其部一举消灭。两淮义勇军士卒多是被蒙元屠戮的幸存者,还有部分是宋军逃卒,因愤于宋将怯战或降元而投奔张贵义军。他们要么与蒙元有血海深仇,要么与是坚定的抗蒙战士,对为虎作伥的新附军恨不得刀斧加身。张顺率军救援襄阳之时,夏贵就在附近却不派兵援助,坐视其战死,这让张贵对其恨之入骨。王坚在钓鱼城击毙蒙哥,立下如此大功却遭贬黜,这虽是贾似道、吕文德下的黑手,但出于妒贤忌能之心,夏贵也进了不少馋言,王安节对其也十分愤恨。
夏贵的密使前往巢州,也不是去见张珏。在第三军到达巢州之前,夏贵便派了使者联系,却连张珏的面都没有见到。张珏的让人给使者带话,让他速回庐州告诉夏贵:要么无条件归降,要么引颈待戮。夏贵见讨价还价的渠道被彻底堵死,并不甘心。病死乱投医之下,他又想到巢州守将洪福。洪福是其家僮出身,又仰仗其恩泽成了宋军将领,恩情不可谓不重。只不过在几个月之前,洪福用计杀掉巢州的阿速军之后,夏贵在阿术的命令下试图诳骗洪福打开城门,让元军屠灭城中居民,幸被霹雳军阻止。愤怒的洪福当众宣布与夏贵恩断义绝。元军和夏贵见计谋失败,对巢州发动了数次进攻,都被城中军民和霹雳军联手挫败。
此次密使前来,除了重述夏贵对洪福再造之恩和主仆情谊之外,更是来挑拔离间。归附霹雳军之后,洪福并没有成了巢州守将,而是成了副将。洪福手下原本有五千人,后裁撤到了二千人,并与霹雳军一个营整编为巢州守备团,由霹雳军派来的营长担任了守备团长,洪福任副团长,连排的军官也由霹雳军指任。不少失去官位或被裁撤的兵痞心生不满,甚至在城中滋事,但皆遭到雷霆打击。夏贵派出密使其意是由洪福出面,两人互为奥援,增强讨价还价能力,争取让夏贵仍据有庐州,洪福主政巢州。如果霹雳军不答应,便互为犄角,共抗霹雳军。
洪福直接将密使绑到了张珏的营帐之中。即便他没有与夏贵断绝主仆关系,他绝不会答应。在与霹雳军接触的过程中,他既庆幸又羞愧。庆幸的是他站在了正确的一边,霹雳军不光武器犀利,军纪也十分严明,绝非是宋军或元军可以抵挡的。羞愧的是霹雳军内部真的是官兵平等,食宿一致,并没有视兵卒为奴仆和喝兵血的情况。洪福本也是个穷苦出身,但成为将领之后也随波逐流,干了不少贪腐和收刮民脂民膏之事。自成为副团长之后,他已向政委写了悔过书,并将不义之财捐了出来,用于救助贫民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