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拉下脸来,口吻带着些怒:“你知道什么?本宫要当时顺着父皇意默不作声,那表姐她……算了,说这些何用!”
这时,有内侍来到了毓章宫,宣太子入御书房面圣。
田喜的心猛地一提,小声跟太子嘱咐:“殿下去了,千万要好好跟圣上认错。”
太子面上镇定,心里也高高的悬着。
想起之前在城外时,他父皇上车前朝他冷冷扫来的一眼,他后背忍不住泛了凉。
御书房外,内侍宣他进殿后,太子就半压了眼皮,低头恭谨入内。
“你近前来。”
入殿后,不等太子行礼问安,自御案后面就传来他父皇不辨情绪的声音。
太子呼吸一滞,手紧攥了下衣袖后,就屏息趋步近前。
“啪!”
甫一近前,御案后面的人就直接抡了一巴掌过来。
巨大的力道落在太子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传来之际,他整个人已被这股力道带飞了出去,狠狠摔倒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她不是旁人,而是你的生母。”
冰冷的话传入耳中,太子却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耳中嗡嗡的一片翁鸣,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他木然的抬起头看向他父皇,似不明白他父皇说的是什么。
“你生母还活着,只是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旁处。她是你母亲,是朕的妻子,日后,若你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朕就打死你。”
太子犹听天书,整个人还处在懵的状态。
不等他回神,殿中的内侍就悄无声息的过来,捂了他嘴将他拖到了屏风之后。
御座那人未再朝太子的方向扫去,只掀眸朝殿外望了眼,淡声令人宣皇后进殿。
太子猛地回魂,睁大了眼透过屏风死死望着,浑身的血液剎那僵住。
韩芳心惊胆颤的进了殿,她不知圣上为何突然要宣她面圣,可一经联想到那些妃嫔面圣后的下场,便由不得她不惊恐的面如土色。
“臣妾拜……”
“住嘴!”御座那人悍然戾喝,“朕是你姨父,听明白了没有?”
韩芳被他这一喝吓得一哆嗦,双膝当即发软,噗通声就跪倒于地。
“你是谁?该喊朕什么?说话。”
韩芳打着哆嗦道:“是,是圣上的……外甥女,该喊您,喊您圣……姨父。”
“见你姨母知该如何说罢?”
韩芳先是下意识的点头,随即猛然僵住,她姨母?她姨母不是……
“你姨母尚在人间,今日已被朕带回宫中。”
韩芳先是一懵,而后倒抽口气。
她姨母还活着?!
“你姨母常居在僻远山村,消息并不灵通,所以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晓。譬如,你外祖父家的事。”他冷眼看着她,见她闻言面上神色变化莫测,遂沉冷笑了声:“你母亲卧榻养病多年了罢?你若听话,朕自会派遣太医,用最好的要给她治病养身,若你敢对你姨母胡言乱语……朕这便有一千种死法等着她。”
韩芳吓得连连磕头,直道不敢。
待韩芳退下,御座那人起了身,抬步走到太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盯视他:“太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清楚。日后若胆敢在你母亲面前乱说半句,朕就在你面前剐了韩芳。”
他眸光骇厉:“听清楚没有?”
太子颤栗的点头。
第128章 前世一枕黄粱南柯梦
“殿下!”
肿了半张脸狼狈回来的太子,无疑看的田喜惊骇欲死。
这天下间能对太子动手的,唯有御座上那位而已。
“快,快扶着殿下进殿歇着。”田喜不敢去想御书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急急嘱咐着宫人搀扶着天子进殿,又连声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
“不许请!”太子脸色不好的出声制止,可一说话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刺痛让他忍不住嘶声吸了几口气。
田喜这方霍然想到什么,忙道:“好好,那就不请,咱宫里头有伤药,奴才这就让宫人拿来给您敷上。”
待太子由宫人搀扶进殿后,田喜转过身,对其他宫人严厉吩咐:“今夜太子殿下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要让咱家知道哪个在外头嘴碎,咱家就扒了他的皮!”
上过药后,太子左边脸消肿了些,可上面的巴掌印却依旧可见,骇人的淤青也依然醒目。
太子阴霾的朝铜镜里扫了眼,而后一把抓了铜镜摔了地上。
田喜给殿内其他宫人使了眼色,让他们都退下,而后他在旁好声安慰:“殿下别担心,有伤药敷着,用不着两三日的光景,这些痕迹就会消下去了。”
“还有太傅那里,奴才明个也会替您告了假去。”
太子没吭声,只抿紧了唇线,视线无意识盯着某处,开始发起了怔。
田喜纵是心里惶惶不安,可瞧他模样,唯恐在其伤口上撒盐,遂也不敢出声询问。只在脑中不断胡思乱想,越想越恐,越想越怕。
“大伴,你认识我母亲吗?”
田喜正想的心头发慌之际,冷不丁听得太子问声,顿时回了神。
“殿下如何突然问起娘娘了?”
太子看向他:“你认得她?”
“认得,如何不认得。”田喜朝殿外小心望了眼,方压低了声叹道:“当初在太子府时,奴才还在林娘娘跟前伺候了很长时间,连怀您时,都是奴才在旁伺候着一干饮食起居呢。奴才至今还记得,当时生下您后,林娘娘殷切嘱咐奴才要好生照看您的话。”
田喜回忆的神色中流露几许怅然。现在想来,以林娘娘的聪慧,或许在当时就预料到了先皇容不下她,要对她动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