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州,烈日当空,知了鸣叫声此起彼伏。
田地里全是忙碌的身影,修渠、引水、锄草、捕虫……这年头种田全都靠农夫的双手,极为辛苦。
不过在邓州知州张居言的治理下,昔日的荒土已经变成了良田,入目所见,无边无际的麦浪随着夏风起伏,露出其中一道道佝偻的背。
十余骑自西而来,策马奔过田垄。
一张张晒的黝黑面孔时而抬起,看一眼骑兵,又望了望头顶的日头,大部分农夫都埋下头去,继续劳作。
唯有一人望着骑兵若有所思。
“知州,这似乎不是忠武军?”旁边有人道。
此刻的张居言跟田地里的农夫一般无二,草笠下黧黑的脸,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短褐,腿脚上敷着一层干泥。
唯一的区别便是他的腰背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
张居言治理邓州,鼓励耕桑,不是停留在口头上,只要公务不忙,他就一定在田地里忙碌,一听说哪家的庄稼茁壮,就亲自前往,召集其家老幼,加以慰劳,赐以酒食,男子赠送布袴,女子赠送裙衫,询问耕种技艺,牢记在心。
巡行时见到不错的庄稼,就会下马与僚佐一起观看,并召来田主问询。
若是遇到荒芜土地,则召集乡亲,当众杖责田主。
种种举措,人心皆用在田垄之间。
邓州重新焕发生机。
“忠武军不止许州有,兴元也有。”张居言一眼就看出这些骑兵的与众不同。
这群骑兵从西边来,没有旗号,事先也没向邓州府衙报备,那就只能是从兴元而来。
“难道是……”从吏一惊,不过话没说出口。
这也不是第一次有士卒从西面逃回。
鹿晏弘占据兴元,成了节度使后,便忘掉了曾经南下蜀中豪言,关起门,今天怀疑这个要造反,明天怀疑那个要取而代之……
弄得人心惶惶,不少忠武军将自行脱离,返回许州。
“节帅有令,军不干政,政不涉军,再有半个月,庄稼就要挂浆了,今年的收成就看这半个月,马虎不得,水一定要充足!”张居言擦了擦额头上汗水。
“府君放心,今年虽然少雨,但这邓州就如聚宝盆一般,土地肥沃,秦岭、伏牛山上的大小水系都往此地流,按照府君吩咐,有田必有渠,有渠必有水,上游析县的水库已经完工,决计不会耽误。”
“那便好。”张居言一向不苟言笑,低下头去,身影隐没在绿浪之间。
两个时辰后,黄昏洒满大地,将绿浪染上一层金黄。
地里的农夫陆陆续续走出,忙碌一天,虽然辛苦,但欢声笑语依在。
张居言与老农们走在一起,询问一天所得,完全没有一州知州的架子……
夕阳遍及整个邓州,也洒进穰县城。
府衙之中,李师泰拔出一把古朴长剑,八面剑身隐隐流淌着一道青芒,寒气四溢,似欲择人而噬,“端的好剑!”
晋晖笑道:“此剑乃蜀八剑之一,名章武,汉昭烈帝以此剑赠诸葛武侯,流传至今,宝剑赠英雄,田军容知李兄长剑陌刀冠绝天下,特意命人搜寻。”
李师泰继续把玩章武剑,仿佛并不知道晋晖言外之意,“一别经年,晋兄在兴元过的可好?”
“实不相瞒,我们几人已经暗中投效田军容,为朝廷效力,田军容收我等为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