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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2 / 2)

其实,小时候最烦母亲给我穿厚衣服,手脚不能伸缩自如,跟一个小僵尸一样,挠痒痒都够不着后背。母亲吓唬我,说过去有一个乞丐大雪天去行乞,整整一天,手脚冻得没有了知觉,晚上回家后烤火看着手脚一点点的融化了。小孩子不惊吓,一脸惧色,就乖乖的穿的像个小雪球。当然,人人都这样穿,谁也不会笑谁。母亲说的传闻,一直不曾见过,倒是后来曾亲眼看到过因醉酒睡在道路旁被冻死的人。

冬至后的雪大,和初冬的雪有所区别,雪花大而轻,飞舞起来好看,铺天盖地,一夜就苍苍茫茫。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作响,到无人踩过的地方留两趟脚印很有满足感。隆冬的雪乡下有个古方,说是若能够储存到来年,可以治疗去伏天里的痱子。这种以毒攻毒的理论并没有什么根据,小孩子们却深信不疑。每到这个季节,一旦下雪,我们把雪灌进酒瓶子,实实地砸结实,然后冒汗脱衣的挖一个深坑埋到地下,等到来年三伏天取出。灌进去是洁白的雪,取出来却是半瓶污水,抹到痱子上也未见作用,但是我们年年如此,乐此不疲。

鲁迅在故乡里提到的用筛子捉鸟,大概在村子里长大的孩子都做过。深冬里的雪大,并且时间长,鸟不易寻到食,就容易上人的当。鲁西没奇异的鸟,到冬季其他的鸟都飞走了,只留下麻雀在树枝、屋檐上唧唧喳喳地叫。有一种麻雀羽毛黑白相间没有麻色,叫它“唧唧鹑”但很少。我们捉的大部分是普通麻雀,若是逮着一只“唧唧鹑”就值得欢庆了。麻雀养不长,往往是头一天逮着后一天就死,大人们说是气死了,颇有“不自由,勿宁死”的节烈吧。现在村子里种地都机械化了,养大牲口的人家少,捉鸟的筛子也在太阳地下晒的松了骨架,大概那时的土乐子已无人玩。

鲁西这个时节并不太好耍,万木如枯,除了麦苗其他没有一丁点绿意,以上的事情不过是苦中求乐罢了。倒是西南的天气虽阴冷,但树照绿、花照开。譬如说塔子山的梅花到了冬至时节开的正好。梅花开在深冬,结缘了梅妻鹤子的林和靖,历来被说个不休。鲁西无梅,过去读那些美丽的诗句只能想象而已,如今就在侧身处。去看梅时,天已黄昏,暗香浮动,这是鲁西看不到嗅不到的,令人感念西南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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