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之火,殃及池鱼。禅房村几个青皮后生非要把我姑奶奶揪到台上批斗。他们的爹娘一边护住了我姑奶奶,一边破口大骂其儿子:“混帐东西!三奶奶的好人品几十年有名,她有嘛罪恶?这辈子她虽说嫁到财主家,可过门儿三天就守寡,拉扯闺女长大、伺候公婆到死,没享过一天福。整治这样的好人,是作孽呀!”造反派头头说:“公社主任有指示:她嫁到地主家一天也是地主婆,非斗她不可!让她嫁给贫下中农”
当夜,姑奶奶挨斗的消息就传到了我们村,血缘之亲让辛姓的人们怒不可遏。我憨厚性绵的父亲一反常态,抽出了铡刀片子,叔叔大伯哥哥们全都抄起了家伙,非要去禅房村找那造反派拼命。女人们扯着衣袖抹泪,一片呜咽声,都为年迈慈善的姑奶奶担心和难过。最后,一位堂爷决定:运动尖上,不能蛮干,为提防造反派再找姑奶奶的事,偷偷去把她接回娘家来。看他哪个兔崽敢来找上咱的家门!
黎明前,年近70岁的姑奶奶被接回住娘家。娘家人挨门挨户轮流接到炕头上管饭。当时虽说生活困苦,但还是你家煎鸡蛋,他家包饺子,比着孝敬她老人家。轮到我家时,姑奶奶却死拉活拽不让我娘为她煎一个鸡蛋,她说:“石头媳妇那么‘笨’了,为她准备坐月子的鸡蛋我吃了遭罪哩。”爹在院里听见了,二话不说,吭哧!举铁锨就拍死了一只鸡:“大姑姑,嘛也别说了,这鸡死了就再也活不了,今儿咱就炖鸡吃!”
姑奶奶85岁上她得了重病,临终,她还对满屋子的娘家人说:“我等桥她爹等了一辈子。别我前脚死,他后脚就回来了”人们不免窃笑:异想天开!你咋这么一根筋?
姑奶奶去世后,我倒做了一个奇梦:一位阔老头从台湾回来了,说是姑奶奶的丈夫</p>